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炫酷书屋 > 多云的季节孙冉 > ☆、第 5 章
 
第五章

1

休息这几天里,老许也出院了,又和我们蹦蹦跳跳的在一起,只是问我们去千山玩的怎么样,我们都心照不宣的,说还行,没有你在没什么意思。后来我们每天除了吃饭,吃肉,喝酒,还一起去买了人生中第一部手机,老许除外,她在学校时就从BB机换了三星的一款翻盖手机,阿坤给霍利打的那一通BB机留言,就是用这个手机。张亮买的西门子直板,阿坤和小白都是国产的翻盖,牌子我记不住了。我挑了一款银色“32和旋”的双屏、单彩的海尔翻盖手机,赵茜在我前一天买的手机,也是海尔的,不过是女士的,颜色是大红色的。我告诉赵茜等我第二天买完了一起挑号码。

买完回来我和赵茜俩去了她家楼下的手机店选号码,都是135打头的,最终她的手机号是135559XXX65,我的是135559XXX56,这2个号码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的号码,因为在以后的日子里我的所有在网络上登陆的密码不是她的号码就是我的,不是因为我对她有多少感情,就是单纯的习惯,好记。选完号码又挑了店里最贵的手机链,60一对,两个一半的心,每一半的“心”里面都有磁铁,很重,蛮好看的,2个在一定的距离就回合在一起,她选的。

2

7月中旬刚“入伏”,我们这一年级的所有人被召集到渭轴集团的人力资源大楼,给我们开了一个会。大致意思就是我们的名单已经报上去了,再来就直接签合同,分厂人事便会带我们去所在的分厂报道。渭轴轴承厂大概占地6万平方米,厂里有10几个分厂,每个分厂又有各自不同的车间,加工着各个类型的轴承,销往全球的各个角落。我家这个区之所以叫渭轴区也是因为不远处的渭轴轴承厂,这里住着的大部分居民,也都是渭轴的工人。

回到家之后的这几天里我们各自的家长都在忙于托人找关系,就为了给自己的孩子分配到一个理想的车间。孙国辉因为在渭轴厂,也了解哪个分厂好,直接找人就给我安排到了八成品,也就特大型轴承分厂,这个分厂主要负责加工特殊种类轴承,大型、特大型轴承。比如坦克炮塔用的,航母,直升机,还有用于风力发电,大型起吊,反正特点就是大。

我说“那么大的“活”,我体格也搬不动啊,想累死我啊,我不去。”孙国辉说“你个二逼,别看活大,加工时很轻松,都是数控的,焕活时都是吊车吊,而且一个活好几个小时才加工完,这期间你可以坐着,还可以溜达,既挣钱,还轻快,爹我,能骗你吗?。”

其实我根本不懂,我也不关心,两天后,我们来到了渭轴厂人事部,每人签了2年劳动合同,然后念名字站队伍。结果是我,张亮、小白、吕钊,丛林林,小眼,我们班大概有10个分在八成品,王宏坤、叶子彤在二成品,老许、赵茜、沈茹在三成品,王小雨在四成品。连传雄在大修分厂。

分在八成品的,大部分都是家里拖人了,老许在三成品只待了1天就被她妈拖关系转到了锻造分厂,坐办公室。(我们这一届,就4个女生分到了锻造。)后来因为老许身体不好,也没怎么上班,上班也是拿着工作证进来找我们玩。

八成品,又分为车工车间,磨工车间,热处理车间,滚子车间,和装配车间,我、张亮、丛林林、在车工车间,小白、吕钊在装配,小眼在滚子车间。张亮、丛林林分配在数控立车,我被分配在普通立车上,不过没几天,孙国辉就找到车间主任曹时,给了他几条好烟,几瓶好酒,我们本来就沾点亲戚,所以好说话,我就又被重新分到另一台数控立车上。

在工厂上班是枯燥乏味的,好在我们每天上班基本都不用干活,而且同学校友也多,整天聚在某个角落里,抽烟扯皮,我们穿着宽大的蓝色工作服,脚上是棕色翻毛皮钩子鞋,穿梭在各个分厂。

赵茜和沈茹,她俩偶尔也会来找我们,找我们的时候,由于我们车间全是老爷们,几乎所有的人都瞅她们,记得有一次我眼看着,上面吊车师傅,边横向吊料,边把脖子伸出窗外瞅,要不是底下有人大叫着,他就废了。

我的师傅,他是个50多岁的老男人,每到开工资就会和其它的师傅们,3个一伙5个一帮的去喝酒,然后找小姐,张亮的师傅,总说我师傅3分钟,状态好的时候5分钟,我就会在旁边偷偷地笑。每当有女人来找我的时候,我的师傅就会问我,这是谁?什么关系?她比她好看,你的选她,那个不行,你眼光不行,相信师傅,这个好,那个适合你。

在工厂实习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就是一个月,虽然乏味,可是月末给开工资啊,大概扣完五险一金到手里是350多,虽然不多,但最起码抽得起“白红梅”了,之前我们都抽2.5的软包“吉庆”,甚至还抽过1.4的“襄阳”,别提多刮嗓子了。

如果天热的话厂里还会在每天下午派车到各个分厂发雪糕,我们就跑到车间门口蹲着,慢慢舔食者,聊游戏,聊女人,然后抽上一只烟,抬头望着蓝蓝的天,看云慢慢的走。

3

2004年8月12日,英仙座流星雨。我记得是那天老许来厂里找我俩聊天,张亮说今晚有流星雨,老许就喜欢这些东西,女孩吗,就说要看,张亮说好像是凌晨3点多,这个时间要是放在现在,给我钱我也得考虑考虑给多少我才去。可那个时候吧,都没看过流星雨,而且精力旺盛,对什么都好奇,我们一拍即合,就说把他们都叫上,包括赵茜、沈茹她俩,既约会,又看了流星雨,一举两得。可我们行,人家未必行啊,凌晨3点,我感觉赵茜够戗能出来,但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里拨通了电话,赵茜只是问了都谁,再没多说什么就答应了,相当痛快。张亮就没那么顺利了,他的梦中情人出不来,张亮还说了有赵茜陪她,可还是不行,最后只能遗憾放弃。

晚上我们按照惯例,吃完晚饭,来到家楼下的小花园集合,赵茜也在,张亮也确认了明天一早3点多久会有流星雨,我们都很兴奋,定好早上3点还在这集合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那天我没有送赵茜,她说不用,我看还不到9点,就没送她。

当我睁开眼时,我看见房间里很亮,我知道完了,没定闹钟,都他妈6点半了,我手机关机了?我心想,我赶紧拿手机,并没有啊,也没有来电话,估计他们也没起来,净扯淡,3点起来看流星雨,幸好我没起来,要不还不像彪子一样去了,在那傻站着。

上班时,买了个鸡蛋饼(煎饼果子),放了两个蛋一个肠,边走边吃,快走到厂门口时,碰到了张亮,他喊住了我,问我早上怎么没去看。

“别吹了行不,我不信。”

“真去了,都去了,你个傻逼没来。”张亮瞪着眼珠子看着我,我停下吃鸡蛋饼也看着他的眼珠子“滚吧好吗,傻逼才信你”我又继续吃。

“骗你干什么,儿骗你”张亮说的很认真,我慌了“真的?那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以为你能来了,不定的3点集合吗!”

“是吗!都谁去了?”我还是不信,我不信他们去了,我没来,就没一个人打电话给我。

“小白,我,老许,王宏坤,赵茜、都在啊,哈哈”张亮笑着说。

“滚你妈的,操,赵茜去了没给我打电话?扯犊子呢!”我更不相信,张亮表示爱信不信后,换衣服就去干活了,我把鸡蛋饼一丢,也跟了过去。

事实是,张亮说的大部分还是属实的,只不过,老许也没来,他们玩的很开心,也看见了传说中的流星雨,只是细节我不知道,张亮没细说。

知道这个事情后,我很难过,倒不生气,但很奇怪。难过的是居然没人给我打个电话,也不能怪别人,我自己没起来,老许不也没打电话叫吗。奇怪的是赵茜是我的女朋友,她也没给我打电话,越想越奇怪,她自己跟我的朋友们在一起,我还不在,又不给我打电话,很奇怪,不奇怪吗?

4

没过几天在一个更“奇怪”的夜里,我们大家在小花园旁边的烧烤,撸串。

我们在花坛的一侧放下小桌,桌子上放一个小炉子,我们围坐在周围,那天的晚上风很大,炉子的烟总是吹到我脸上,呛得我眼泪直流,我拿着马扎,往左窜一点,靠赵茜进一些,烟就往我俩这边来,呛得赵茜左手拿着烤串,闭着眼睛,挥舞着捅了我的胳膊。我只好又往右一点,靠阿坤近些,烟又往我和阿坤扑来,阿坤左手拿着烟乱挥着,我怕被烫到就又坐了回去。

“哈哈,怎么你上哪,烟就跟着上哪!”老许很幸灾乐祸。

“是啊,咱俩换换啊,受不了啊”这时烟又来了,我赶紧拿着马扎跑到老许和小白中间坐下。

“窜窜,窜窜来,抗不了我。呛死我了。”我把他俩往俩边挤。

“来赵茜,咱俩换换,你来我这坐,他是真烦人。”老许边起身边嘟念着。

这样变成我的左边是赵茜和阿坤,右手是小白、张亮和老许。烟从老许和阿坤的中间飘走,遮住星空和月亮,我搂着赵茜,偶尔的手向上移动一下,摸上赵茜的胸部,胸很大,我握不住,赵茜似乎不愿意,时不时的摆动身体,我没有停止,我边吃着猪肉串,边和张亮、老许说笑着,这时,阿坤突然起身快步走到花坛边开始“哗哗”的吐起来,我们几个呆了几秒,老许马上过去开始拍打他的后背。

“阿坤,你怎么了?没事吧!”我们都没想到阿坤会吐,他的酒量我们知道,这才开始吃,还没开始喝呢,怎么就吐了。

“没事,今天不舒服”阿坤接过纸巾,擦了擦嘴。

“你们先吃,我不舒服,先回去了。”说完阿坤就往家走,老许跟上去扶着胳膊“你没事吧,那走吧,我先给他送回去。”

阿坤和老许走后,我问张亮阿坤喝多少就吐了,张亮看了看阿坤马扎旁边的酒“半瓶吧。”

“半瓶?不是吧,半瓶就吐了,不可能啊,我一瓶也不能吐啊。”我不敢相信。

“可能是心情不好吧,喝酒这东西跟心情有关”张亮放下筷子点了只烟。

“你怎么知道心情不好,他有什么心情不好的,我心情不好能喝一箱!”小白的语气在夜深人静的夜里,显得声音很大。

“你懂什么,谁都能和你一样啊。”张亮反驳着。

|“我怎么了,被管他了来,咱俩喝一个”

“太晚了,我也得回去了”这时赵茜也要走,我挽留了几句后无果,我只能送她回去,奇怪的是,赵茜没挽我的胳膊走,我问她你怎么了,她说没怎么。我心想,没怎么拉倒,也不知道又犯什么病了,我也懒得关心,送她回家后,我回来一看,他俩正在推杯换盏,看样子喝的很起劲,便又坐了下来,拿了一瓶啤酒,把黄色的瓶盖咬掉,跟他们喝起来,小白奇怪我今天怎么主动拿起酒来喝“哎,哎,孙大哥这怎么了?主动喝酒了哎!”“不知道,就想喝点,闹心,又不知道为什么。”我和他们碰了一下,咕噜了几口。

“阿坤很奇怪,赵茜也很奇怪,”说完我发现张亮半睁着眼睛看着我,张亮稍微喝多点就这副样子。

“哈哈,你看我干鸡毛,咋了?”我朝他扔了个瓶盖。

“那个,恩,……没,没事,”张亮挠着后脑勺“来,喝。”

“你有话就说,赶紧点,我还不知道你。”我催促他,明显就有事,一摸后闹勺不是有事就是不好意思,我能看出来了,我也这样。

张亮低着头不说话,一定是有事。“你赶紧的,说,怎么事!”我急着催促他,我知道不是好事,但我的好奇心不可能此刻让我停止,换谁都一样,肯听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我觉得吧,阿坤好像喜欢赵茜,你得多注意点,恩。”张亮吐了口烟,小白停下吃串,停下了喝酒。

“什吗!”我惊讶,我能不惊讶吗。

“张亮,你为什么这么说,你赶紧点,到底怎么事!”我急切的想知道怎么事,我焦急的催促的,张亮最终告诉了我他知道的一切。听完我觉得我要爆炸,阿坤和赵茜往我肚子里塞满了炸药,可恶啊!

“我艹他妈的,我弄死他!”我叫喊着,从马扎上跳起来,冲向王宏坤家。

他家在二楼,我一步上3个台阶,迅速的砸门,张亮和小白边叫着我的名字边冲了上来,老许开了门,我冲了进去,冲到了正在床上躺着的王宏坤“王宏坤,草拟吗的。”

我边喊着,边用全力挥动我瘦弱的胳膊,张亮和小白迅速阻拦着,我的眼前被“愤怒”包围着,什么也看不见,我大叫着边用力挥舞着拳头,至于打向哪里,打向谁我都不知道,身体是机械性的,张亮夹在我和王宏坤的中间,老许和小白在背后拽我,王宏坤没有反抗,只是用胳膊阻挡。

5

在千山的最后一天晚上,王宏坤和赵茜坐在洁白的月光下,聊了一宿。聊着他和老许在一起性格的不合,聊着我和赵茜的不合适,聊着家庭,聊着未来,聊着今天是他的生日,然后跟赵茜表白,说她怎么漂亮,怎么知书达理,边说着边楼上赵茜的肩膀,让她躺进臂弯。而我呢,我那时在干什么?。我自己蜷缩在那个阴潮的小床上,嘴里留着哈喇子,傻逼似的睡着,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打中了多少拳,我的脑子是空白的,我只想打死他。英仙座流星雨的夜晚,王宏坤和赵茜在床上翻雨覆雨到3点,再和张亮小白他们一起看流星雨,真浪漫啊!我呢,又还是在我的梦乡里遨游,不知何时才会醒来。

小白最终把脸上全是鼻涕的我从张亮身上拦腰抱起,张亮的鼻子被我的胳膊无意的打出了红色的血,和老许一起推着我出了王宏坤家。

“他把赵茜睡了,操他妈的,我要捅了他。”我哭着又往他家冲,被小白抱住。

老许听完张亮说完前因后果后,告诉小白和张亮看住我,回去找王宏坤了,小白要跟她去,怕她做傻事,老许没让,老许说她有分寸,马上就回来。老许回到王宏坤家,什么都没说,上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耳刮子,然后转头离开,王宏坤也没说话,他也说不出来。

我气坏了,他为什么喜欢赵茜不跟我说,我不明白,我拿他当兄弟,他拿我当什么了,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就是想不明白,鼻涕眼泪一起飞舞着,张亮和小白一直在安慰我。等我冷静下来张亮告诉我,他跟王宏坤说了,让他自己跟我说和赵茜怎么回事,王宏坤确说,“孙冉能理解,没有事。”

我听完很无奈,我想笑,我的好哥们睡了我的女朋友却让张亮通知我,这他妈的,居然我还能理解?“去他妈的吧!”,这是手机响了,我看了一眼是赵茜,我接了。赵茜第一句就是对不起,我告诉她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你这么做以后一定会后悔。赵茜跟以前一样,一个屁都没放,我挂了电话,把手机链解下来,一个飞脚,消失在夜空中。

那以后的很长时间我都没在见过王宏坤,他后来通过别的朋友找过我们,想请求我们的原谅,我和老许很坚定的说,没用,让他滚蛋。他彻底的被我们变成了推粪球的屎壳郎,它便开始满世界推着粪球找窝,可是它转了一圈又一圈,怎么也找不到,最后只有张亮,仁慈的张亮,善良的张亮,跟他还保持着一丝的联系。

从张亮的口中我们知道他很后悔做出这样的事,和老许的分手让他更明白谁才是更好的,这么做导致失去了兄弟,朋友,和爱人是多么的愚蠢和多么的不值得。我相信他说的是心里话,可是我没办法原谅,至少现在没办法。后来张亮又试着跟我提过一次,说这其实是人生成长中的一点小事,等我们长大了回想起来会觉得可笑。我说他在放屁,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没发生在你身上,他严重的伤害了我,还让我继续和他做朋友?我是不喜欢赵茜,但也不能这么侮辱。张亮听完也不再说什么。

就像我说的一样,王宏坤3个月后便把赵茜甩了,又过了大概半年渭轴厂也辞职不干了,学了车票去了他叔的轴承厂干销售,地点在兰州,离我们也是十万八千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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