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炫酷书屋 > 霍永安慕珣瑭 > 第六十七章 左执翿,右招我由敖
 
那霍永安便是再手眼通天,大抵也不会知道,他在霍永安远离陇安的这几个月去做了什么。不过她此刻就算知道了,也晚了。

霍永安,此番咱们便再斗这最后一次。一次定生死。

横竖他也活不久了,拉她来垫背,他也不亏。

霍永安,她的名字在他唇齿间辗转两遍,眸中那片深意,看得阿乌止不住的叹息。

他家殿下,分明是自欺欺人最拿手。

“殿下,这是大渝皇帝的帖子。殿下若是不想去,我这就推了。”

慕宏也算是有诚意了,大宴回鹘使臣,极尽铺张之能事。哪怕他这几日没出过驿站,却也知道整个长安都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慨他人之慷,怎么能不热闹呢。

“不去?”黎真接过帖子,轻而缓地摩挲过上面的烫金字样。自嘲道:“岂能不去?我们千里迢迢赶来,可不就是来大渝都城受气吗?此番不去,大渝这群人,怕是还有不少后手等着招呼吧。”

“他敢不来!敢不来下次就不是下蛊了,我就直接毒死他!”

这婉儿,打扰她与慕珣瑭晒太阳也便罢了,还问这样糊涂的问题。

“你来找我,应当不是为了同我讲你担心那黎真不出席吧?”

如今这日头正好,她们姐妹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话题,永安索性就把婉儿领到凉亭里了,摆上从太皇太后宫里讨来的糕点,良管家洗好的水果,以及慕珣瑭亲手泡的阳羡茶。

闺阁女子应当也是这般吃吃喝喝吧,那还真是悠闲自在。

“当然不是,我是想同你说,陛下把大宴的吃食,交给揽月楼了。”

婉儿有点慌,才死马当活马医,找永安来商量。

“噗!”霍永安很不辜负婉儿信任,将嘴里的茶喷了个干净。

“我找你来拿主意,你怎的比我还慌乱!”婉儿嘴里嫌弃,还是掏了帕子给永安擦嘴。

永安拿过帕子胡乱地擦了两下,劈头问道:“小皇帝他疯了吗?!”

“许是吧。”

苏婉儿也拿不准慕宏究竟是什么意思了,原先只会动不动便要挟她一番的皇帝陛下。莫不是梦中有神仙相助吧?

微服一人便去了她的揽月楼,正巧她在揽月楼对账。不由分说便把这个活交给了掌柜的。

明明她当时就在旁边,可从这位陛下进门到离开,没对她说过一句话。就是这样才叫婉儿心里没底。她从不信什么没有缘由的疏离。

如果这位陛下不是在探底,那就是在示威。

永安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急迫地摇婉儿的袖子,“婉儿婉儿婉儿,他几时去的?”

“昨晚,酉时。”

酉时?酉时!

“婉儿,我猜,大概是慕珣瑭出的主意。不对不对。”

永安把桌上的果盘捧起来,果盘有些凉,但永安仍旧固执地捧着它,站起来在凉亭里转圈子。

“我前日嘱托慕珣瑭,让他拖一拖小皇帝,最好能延后几个时辰。傍晚便有宫人来传消息,说大宴延后。所以,那时,陛下已经在北辰王府了。而昨晚,良管家托铃兰备了汤饼给我,铃兰嘴快,说陛下晚间也吃得这个,说陛下被摄政王罚了,在书房跪了好几个时辰。才走没多久。”

“所以。”婉儿接过永安手里已经变温的果盘摆回桌上,接着永安的思绪猜了下去,“咱们这位陛下,罚跪时辰够了,没回宫,而是直接来了揽月楼。”

婉儿面色凝重,“她这是想告诉我,我想遮想藏的事,他一早便知道。”

揽月楼里收容的人,是当年的苏家旧人,本该千里流放的幼童。原来,是藏在容姨府上的。

等她入朝,有能力开了这家揽月楼。便将他们转到揽月楼来。

与其躲躲藏藏,还不如大大方方走出来。有时候太过坦荡,反而不易生疑。

“他这是,在变相的警告我们不要在回鹘二皇子的吃食上做手脚?要你我二人护他性命?”

婉儿只能想到这一个可能。

“呃……”永安头一次知道,聪明反被聪明误,也是会发生在她小表妹身上的。

永安面露纠结之色,几番思量,还是艰难开口道:“我猜,或许咱们陛下,真的只是单纯地告诉你,他知道你的秘密而已。”

因着婉儿现在不动如山,所以他也只是让婉儿心里有个数,若是婉儿稍微地动上一动,他怕是也会让整个揽月楼都动上一动。

永安悄悄地在婉儿手心里写了个耳字。

婉儿会意,扯开了嗓子,气急败坏道:“若陛下来日真的拿揽月楼来要挟我,我也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揽月楼那些人,本就与我不甚相干,收容他们这些年,已经全了当初他们维护祖父的情分!他们难不成还指着我为了他们赔上一生不成。”

等四面暗地里偷听的人都散个差不多了,永安捂着耳朵夸张道:“我当大理寺卿向来都以理服人,理不服人便以刑服人,却没想到,大理寺卿这狮子吼也修炼地如此了得,在下佩服。”

“还浑说!”婉儿压低了声音,“那我们怎么办,话虽可说那么绝,那我总不能真的不管不顾了。”

“这有何难。”霍将军拿了杯子给自己添了茶,漫不经心地晃着茶杯给婉儿吃定心丸,“陛下有高人指点,那高人虽未表态但明显与我无关的事,他定是偏着自家侄子的。这高人我们是指望不上了,但是我们可以请外援相助嘛。”

“外援?”婉儿还想再问问,一抬眼瞧见永安志在必得,高深莫测的模样,脑子里浮现了一个她原先一直没敢想过的主意。

这霍宝儿,胆子未免太大了些。

“你可千万别玩脱了!这事,便是摄政王,也定是兜不住的。”

“放心!”永安拍了拍婉儿的肩以示安抚。“捕鸟人最擅长雪天捕鸟了。”

婉儿还是不放心,临走时特意去拜见了摄政王殿下,说要他好好看着点永安,别让她闯祸乱来。

摄政王一一笑着应了。

永安送了婉儿出门,回来立时去嘲笑摄政王殿下了。

“啧啧啧。”霍将军抱臂靠着门框,“摄政王殿下,敢不敢让婉儿知道你方才是怎么反对我的?”

“真应该让婉儿知道我哄了你多久,才把你哄成现在这个光风霁月的模样。都不知道比起来究竟是谁更像个小儿。”

摄政王心神不乱时,很少有人能拿什么话刺到他,即便这人是永安。

慢条斯理地摊开一张画纸,提笔前还好声好气地提点霍将军,“我若是你啊,就把你今日看的《步生莲》再好生记一遍,若是能行,我还会去大殿上走一遍。万一,踩错了方向,霍将军的计划可不是要落空了?”

等摄政王殿下说完再抬头时,早已寻不见霍将军的身影了。

摄政王殿下笑着摇了摇头,还真是说风就是雨。

“殿下,您真的应了霍娘子的请求?”良管家真要替自家郎君担心死了,手里的果盘都要掰成两半了。

“无妨,她要试,那便要她玩一玩吧。”

有些人,总得看清楚,不是什么,都能来争上一争,才能死心不是吗?

他虽未亲临过北疆战场,可这回鹘黎真的军师之名,他可没少听过。

什么同霍将军势均力敌,惺惺相惜之流。都快成了霍永安的风流轶事了。

如今那黎真拖着病体前来,便证实,那所有的传闻,都不是空穴来风。

最起码,这位回鹘二殿下,是认了真的。他以为他的棋逢对手,一定是霍永安的知音难寻。

那面冷心黑的摄政王殿下不介意让这位自诩天资过人的回鹘二殿下更清楚的看看,他自以为的知己,是怎样恨不得他死的。

“殿下真不担心,她会在大殿上一剑结果了那回鹘二皇子?”

良管家还是不放心,依着霍娘子那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还真没什么准头,保不齐霍娘子就怒从中来,为民除害了。

摄政王殿下作画的手并未停下,几笔勾勒的鱼,竟然也很有神韵,那图就像是长在心里似的。

还能分神回答良管家的问题,“放心吧,她并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要了那黎真的性命。”

前些日子,他听见她弹箜篌了。是南疆小调。

南疆曲,再加上《步生莲》,他的小霍将军啊,不过是想确定些事情。

而且她与那黎真,是旧怨。她怎么可能赔上自己,让那黎真痛痛快快地死了。

霍将军可最讨厌祸及自身的赔本买卖。

“老翁既然不放心,不妨去瞧瞧她。没准一会儿她还得来寻你呢。”

自家郎君吩咐了,那良管家哪里有不应的。忙不迭地便去了。

正好给了摄政王清静,让他把那画好好画完。

正是那一池子鱼。

“我以为,我是养了一池子鱼给奶猫吃,没想到,我那小奶猫,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变成了小狐狸。”

摄政王又拿笔勾勒了一只圆圆的猫脑袋,那猫趴在池子边上,费力地拿短爪子捞池子里的鱼,后面那条狐狸尾巴,似是摇摇晃晃的。

霍永安,还真是小瞧她了,明明都跟苏婉儿通过气了,揽月楼出了事,她还能沉得住气,对他只字不提。摄政王竟然很欣慰。自己关注下长大的小姑娘,终于有挠人的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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