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炫酷书屋 > 易入情难逃 > 300 匹诺曹
 
nick说完,烦躁的挥散了烟,抬手关掉了摄像头,视频也到这里结束,画面黑下去的时候,我从里面折射的影像里看到我们两个的脸,我们还站在一起,还能够彼此触碰,那么然后呢?

沈翊沉默的坐下来,垂着头许久都没有说话,我静默的跟着他坐在一侧,从nick出现开始的记忆反反复复的重现,答案真的放在眼前,却在得到的时候变得不那么重要。

我下意识的挽了他的手臂,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闭上眼睛,黎明也似满天星斗,看起来方方正正,实际又渺无边际。这短短几天里,我就像度过了很多年,耗光了半生的精力,最后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觉得周身一沉,低头蹭一蹭,感觉到淡淡的暖意。

“你要不要给我讲讲和他的事?”我喃喃的问道。

他把毯子收紧,声音低沉,“你想听什么?”

我想了想,说:“你们分别前,他也是这样跟你道别吗?”

“没有。”沈翊语气淡淡的,像清晨的薄雾,出口还来不及凝结,便很快的散了。

“我们没有道别。那时他把佟琳的死归为自己的错,懊恼的跟我说过那些话之后,说想要离开,在临走之前,可以把我从叔父家带出去,之后各走各的。我们说好了时间,但那天谁都没走成,他被人关起来交给了我父亲。”

他说:“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

有了沈源的介入,让一个人消失匿迹,好像变得合情合理,让之前我怀疑的都有了谜底,也明白了nick那一句回到该去的过去的含义。他早就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只是因为之前留下的话语承诺,还有沈翊被迫接受的所有打击,加在一起,让沈翊变成了他,虚构了一个生命去延续。

他们分开后的记忆,离开广东之后的往来,都只是沈翊自欺自的谎言。

nick先戳破了这层薄薄的墙,我们以为那边是敌不过的洪水猛兽,睁开眼却发现那只是一块玻璃,里面倒映着另一个替你扛起重量的自己。或许,这就是nick帮他打开的那一扇看清自己的门,他变成多重人格最初的秘密。

我闭着眼睛,轻声问道:“他走了,你对他还是那样想的吗?”

觉得他是自己的障碍,是一个应该被除掉的毒瘤,想要他永远的消失。

不知是不是我的幻觉,总觉得他语气里的冷漠消磨掉了许多,有了那么些人情味在里面,还是平生淡气的说:“他不会走。”

我半掀起眼睑,看到他唇角的似笑非笑,好像无可奈何的吐出一句:“他还能去哪儿?”

我也笑起来,是啊,他还能去哪儿?

那个一直在孤独的时候陪在你身边,弱小的时候挡在你身前,给了你困境里所有希望的人,不就是你自己吗。

我放松下来,与他十指相扣,依偎着指了指桌上的石膏像,说:“雕像是nick留给你的。”

他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睡醒的晨光洒满了整个雕像,像披了一层颜料,空洞的眼睛里仿佛藏了整个银河,深不可测,却又光芒熠然。

我说:“现在,它完整了。”

沈翊不语,淡淡的望着那个方向,轮廓前所未有的柔和,不动声色的握紧了我的手。

那一刻我好像有些明白了这种治疗的意义,所谓成长,不过就是不断的与过去告别,然后把过往包容收藏,磨砺出一个更坚毅的自己。

下午我在电话里把事情告诉徐医生,两个人一块儿去了趟医院,短暂的交流过后,连谢文初看到他时,也只是平淡的道了声恭喜。

沈翊没有回应他的祝福,我们都知道,说什么都太早,这只是一个开始。

徐医生确定了他的情绪稳定,不需要住院,对原本的药量做了调整,叮嘱了几句之后便让我们离开。跟他一块儿踏出医院的大门时,我对这一次的感觉与前面都不同,看什么都觉得轻松畅快,路上堵车也没有了那么多烦闷。

我跟他说着这几天发生过的事,沈翊一直很沉默,跟往常一样,但不再是冷冰冰的,好像把nick的平易揉了进去,真的变为一体。

说到苏远峰的事情时,我问他:“苏娜于你有人情在里面,事情都过去这么久,我们都没想过还能再去讨什么公道,你接触这件事的话,会不会”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抢话打断,说:“情归情,理归理,一码归一码。你不用觉得有负担,我有分寸,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

“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突然。”

他看了我一眼,吸了口气淡淡的说:“乔绫,我确定我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不是你想的什么心血来潮,我有我的计划和打算,其他的你不用多想,只等最后的结果便是了。”

我干巴巴的应了声,忽然想起来,坐直了身体对他说:“对了,慧云说的mars在你过去住的地方留了件东西,我们在平塘的房子里没有找到,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

沈翊也是一怔,细想了想,说:“我过去没有什么固定的住处,除了那儿l市也算一处,其他的,就是我父母还没有离婚时住的那一间。”

他说着一顿,看了眼前面的导航,在下一个路口转了个弯,说:“离这里不远,我们先过去看看。”

我点了点头,有一点好奇他以前的家会是什么样子。

到地方下了车,才发现房子早就被法院拍卖掉了,那栋楼里出过人命,现在住的人不多,买家也没有留在这里居住,我们上去找到门牌,锁眼几乎生锈。我站在楼道里防风,看着他撬了好久才把门弄开,里面空空的,比平塘还干净,家具好好地包了起来。

里面的房间都没锁,我转了一圈,没在里面有任何发现,出来却看到沈翊站在茶几前发呆,凑过去看到那上面放着一幅用彩色铅笔涂出来的画。

上面是灰青色的土地,下面是深蓝色的天,有两个小孩儿站在那里,手里的气球脱手,飞到了头顶的土地上去,其中一个孩子在哭。

“这是你小时候画的吗?”我把它拿起来,翻过来看也不对,正着看更别扭。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浑身麻酥酥的,说不出来的滋味。

“不是。”沈翊微微皱眉,一下掀开了盖着沙发的套子。

那下面放了一个用胶带封号的箱子,一掀开就看到箱子上的面具,标志着这既是慧云要我们找的那个东西。

沈翊随身带着小刀片,很快的把它割开,我做好了准备,却看到里面放着的不是像王圳送他的见面礼那样血腥的礼物,而是几个普普通通的怪物模型。

我拿起一个领头的看了看,我认识的,就是一个简单的匹诺曹,顶着长鼻子笑着。

“这都是你的东西?mars为什么要把这些给你,有什么寓意?”我不解。

沈翊表情有些奇怪,我熟悉他这种状态,忙打断了他的思路,把他按坐在沙发上,说:“你先别想,深呼吸,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都忘掉,我们慢慢梳理,别急。”

nick的事情刚刚解决,还来不及休息调整好精力,再来那么一下子,我能不能制得住他是一说,他自己都承受不了,那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刚有进展就被打回原点。

沈翊照我的指使做了,在我要开口接着往下安抚他的情绪时,他打了个停的手势,示意我没必要再继续,从我包里拧了瓶水润润嗓子,定了定神说:“这些玩具我都记得,是沈岩一个个集起来的,还有另一组,但是”

他话说到一半,觉出不适,手捂了腹部弯了弯腰。

我愣了愣,立马去翻包里准备好的药片,一块儿递给他怯怯的说:“nick之前吃了很多麻辣的东西,酒也喝了不少,我就猜到会出问题,所以买菜的时候顺便买了胃药和利咽糖你刚才喝冷水可能又刺激到胃,先把药吃了缓一缓,我们拿上东西快点去医院。”

“我不去。”大概是刚从医院出来,沈翊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撕了我,说:“那些菜是你自己做的?”

我点了点头,他接过药片含了口水吞下去,脸色霎时有些惨淡。

我深觉自己的错误,过一会儿见他缓和一些,知道没有什么大问题,放下心来凑了过去,讨好的拉了拉他的衣角,“我当时只是想让他开心一点。”

他有气无力,“我是不是还要替他跟你说声谢谢?”

我瞄他一眼,不像真生气的样子,就莫名其妙的笑了笑,“如果你愿意的话。”

沈翊撩起眼皮来往我身上瞧了瞧,也扬了扬嘴角,“那我一定是病入膏肓、治也治不好了。”

“呸呸呸,你少说这种丧气的话,刚有起色,多不吉利。”

“也只有你才会把玩笑话也当真。”他起身抬手在我头上揉了一把,把面具装到了箱子里,画也塞进去,然后把箱子塞给了我,自己空着手说:“拿到车上去,钥匙给你。”

我傻乎乎的抱着箱子,看他在后面把门锁好,然后慢腾腾的下楼,一上车就抱着胳膊靠在那里阖目假寐。我无语的把车往回开,路上看到他脸上的倦意,闪过一丝心疼,便没有叫他,一路开得很慢。到了地方,我喊他的名字,他只是嗯一声,也不动。

“你真困了就回去睡,别再着凉了,快起来。”我推了推他。

他懒懒的,“我没睡着。”

“我知道,但是你先起来。”

“我在想一个人。”他睁开眼睛,样子挺正经,偏头问我:“乔绫,你说我父亲会不会骗我?”

我不懂,“怎么算骗?”

他皱了皱眉,又不说下去了,好像自己也没弄明白,正好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陈锐打来的。

那边说什么我听不到,反正就是老一套,这时候他们还能说什么,多也就是多了一个筹备的年会。

沈翊语气跟过去一样的敷衍,应付完了又让我把他送去百乐开会,箱子留在了车上。

他人前脚刚走,我还没走出这条街,就接到了一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上面写着:“去看看那个无辜的女孩儿吧,她本来可以获救,是你们的自作聪明害了她,你们都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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