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江副董事长，是比杨总还要年纪大的老人，几近退休的年龄，偶尔会来集团，但多数情况下，都是他的女婿何启成来出面代理。
所以，副董的职位基本上已经是何启成的了，大家对他们的称呼也从华副董变成了华老先生，而更称呼何启成为何副董。当然，决策权还在华老先生的手上。
这一次，涉及到集团要务，杨靖已经派人打了无数个电话请华老先生出席，可是迟迟都没人接听。偏偏这一次的事情，又是因他而起，他不到场，这会议也根本没法进行下去了。
我一边打电话，一边也往楼下去。
如果华老先生他再不接，我只好找一辆车亲自去他们家里接他了。
在那冰冷的女声提示我之前，电话终于通了！然而接起电话的人，却是何启成，他率先道：“你好，我是何启成，我爸他突发急症，已经送往医院，有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
“哦，何副董，华老先生他没事吧？杨总现在大发雷霆，请他出席会议。既然这样的话，那就请你尽快来集团一趟，可以吗？”我听说了这个女婿和华老先生的关系很好，不是父子，也情同父子。
不然，华老先生也不会几乎事事都让这个女婿代劳了。
何启成一听我这话，也着急起来，“这样啊，可是我这边好吧，我马上到！”
我听他的说话口吻好像有点勉强，也不知道他们家到底出了什么事。但不管怎么样，他过来了，也总比他们家一个人都没有到场的要好。
因为不确定他的马上到又是需要多久，反正我也已经坐电梯下来了，所以干脆就在一楼的休息区内坐等他的到来。
没见过何启成本人，但从助理们给我的照片上来看，是个挺斯文的小伙子，带着黑框眼镜，一脸白净，三十左右的样子，跟杨总差不多的年纪吧，却要比他显得再嫩一些。
终于，一辆白色的私家车在大厦门口停下，从里面下来的男子正是何启成！
我随即握着手机迎上前去，“何副董，你好，我是杨总的秘书赵明空——”
说到这里，我顿了顿，因为注意到这个何启成的印堂微微发黑，看来家中的确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啊！
“你好你好，家中出了点急事，我爸的手机又没电关机了，所以没能第一时间接到你们打来的这些电话。杨总那边现在是什么状况？到底是有什么急事啊？”何启成一边随我乘坐电梯上楼，一边偷偷打探起情况来。
但我也不太清楚杨总大清早地召开会议，找华老先生算账是为了什么事，所以只能模棱两可地回答说：“杨总已经处于暴走的边缘了，何副董，你可千万要小心，想想华老先生最近做过什么令杨总不愉快的事情吧。”
“不愉快的事情”何启成念叨着，低头陷入了沉思。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几位助理们早就会议室门口等候多时，见我和何启成一块儿过来了，面上也随之一松。
何启成正要推开会议室的门时，刚好，门却自动开了，是青霞姐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到我时，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
我没有顾得上和她多说什么，转而对何启成道：“何副董，你赶紧进去吧，千万别和杨总硬碰硬啊！”
闻言，青霞姐却轻笑了一声，却也没有开口，跟我一起目送着何启成进入了会议室。
进门的瞬间，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冻得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也不知道是室内的冷气开得太低，还是杨总周身所散发出来的冷意，又或者说是
眨眼间，我似乎看到何启成脚下的影子隐约有些不太对劲。
我本来是打算离开的，但杨靖在看到何启成进来的同时，还看到了我，于是招手让我跟着进来，“你，过来负责会议记录。”
之前我的工作只是接听电话，以及安排一下杨总的行程，而会议记录这些东西是另一个助理姐姐在负责，我还没接触过。所以听到杨总这么说，我也不免有些紧张。
而那个已经在座位前准备就绪的助理姐姐一听让我来，先是一怔，但也不敢有什么抗议，利索地起身就往外走。
我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多的集团高层领导，他们有的年纪挺大，也有像杨总那般年轻有为的。年纪大的看到我，眼底有些不屑，至于到底在不屑些什么，我不是那么清楚。
而那些年轻的，纷纷打量了我一番，眼中有忖度，甚至还带了些许玩味。
我故作镇定地在杨总的左侧位置坐下，笔记本还是打开的状态，有个新建的空白文档，上面还什么字都没有。
原本还想点开来看看之前的会议记录文档是怎么个样子，但时间来不及了，会议室的门随着那位助理姐姐出去之后一关，由杨总亲自主持的会议终于开始了。
我只好一不做二不休，偷偷拿出手机来点了录音，生怕到时候没记录完全，可以再听一遍录音来补充完整。
其实，我的打字速度真的不算快，毕竟也是在实习期这三个月内刚学会了电脑的基本操作，没什么事情的时候，我会用办公电脑来练练打字速度，而新公寓里也有一个笔记本电脑。
当我将键盘上的这些按键全都记住之后，我开始尝试所谓的盲打，但还在初级阶段。
像现在，听着杨总在会上说啊说，我根本做不到将他的这些话一字不漏地打在文档里。到最后，也只能记几个关键词，打算会议结束之后再将整个内容串联起来。
我听着杨靖质问起那何启成关于一块地皮的事情，大致意思就是，那块地皮本来是杨总他势在必得的，谁知，竟被一个竞争对手抢先。而究其原因，却是出在这个副董的身上。
不过何启成的答复是，“杨总，白玉湖那块地，最终决策权还是在我爸，但他老人家现在病倒去了医院，如果你真的要怪罪，能不能等他身体好了，你再亲自问问他？我只是帮他应酬了几回，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我这边是真的不知情。”
“不知情？呵呵，何副董，大家喊你一声副董，你就真的当自己是副董事长了是吗？”杨靖冷笑了一声，目光锐利地看向他，“何启成，你的一些小动作，只要无伤大雅，我想想也就算了。但这一次，你让我们集团损失了几个亿！你说吧，怎么承担？”
一块地而已，居然就有几个亿的损失！
我在边上听着，都忍不住咋舌。
何启成的面色微微一紧，但眨眼的工夫，又释怀开来，从容不迫地回应：“杨总，你有什么证据说明跟我有关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我爸的意思来的，而他跟你的关系，想必也不用再提了。那块地也没有杨总你想象得那么好，放心，绝对不会让集团损失这么多的。”
“哦？所以你这话的意思，就是集团损失的费用，全都由你亲自承担，是吗？”杨靖脸上的阴霾并没有褪去。
而何启成似乎也是有备而来，从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来一份文件递到杨靖的面前，“这是我新找来的一块地皮，杨总，你可以过目一下，这地理位置，绝对比先前得要好，并且我还请过厉害的风水大师亲眼看过。如果我们能买下它，必定是财源广进啊！”
不过杨靖看也没看一眼，沉着脸继续追问道：“我就问你一句，给集团所造成的损失，是不是你来亲自承担？”
“杨总，你先看一下这块地的情况吧。如果真的是我爸造成的过失，那你看看这个，能不能将功补过？”何启成不答反问。
听到这里，连我都感觉到这个何启成明显是在推卸责任，如果杨总所说的句句属实。
华老先生如今病倒去了医院，所以不管何启成在这里怎么说，他也没法反驳什么，呵呵我瞬间对这位表面斯文的男人没了任何好感，他根本就是一缩头乌龟嘛！
周围的气氛一度降到了冰点，有其他的高层领导可能冷得有些受不住，纷纷出面劝解道：“杨总，不妨看一下何副董的这份资料再说？”
“是啊，杨总，华老先生也不能前来，等他病愈，可以再追究此事，先看下何副董的‘将功补过’吧。”
我也不知道杨靖的内心是怎么个想法，但从他的神情来看，那块被竞争对手抢走的地皮，显然很重要。只不过，我也想不出来一块地能好到什么程度，难道就找不到比失去的那块地更好的了？
面对众人的劝说，杨靖冷哼一声，终是接过何启成双手递上的文件。可只看了一眼，他的面色比先前更可怕了，周身的气压逼得在一边坐着的我都快打不出字来了。
“何启成！你回去告诉华江，他如果不能再胜任副董一职，那么也别霸着不放了，我换人就是！而他，还是好好地颐养天年去吧！”
杨靖将那文件重重地往桌上一拍，丢下这句，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
而我只来得及看见那份资料上三个较大的字：九龙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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