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德骑着警用小电驴巡逻。
经过七中时，他停车熄火，走到校门向里面张望。
这时，放学铃声响起，安静的学校顿时沸腾起来。
一个修长的身影从操场向校门走来。
沈天德的目光不由得被吸引了，无法移开。
他发现一个很有趣的事实。
那个学生……他走的并不快，脚步随意自然，看上去和普通人走路没有区别。但是，他移动的速度却非常快。
动作频率不快，移动距离却很惊人。
铃声还没落，他已经就从教室走出了校门。
这简直就像……民间传说里道家高人的“缩地术”，当然，没有法术“缩千里为方寸”那么夸张。
最有趣的是，除了沈天德之外，其他人并没有发现这个事实。
而沈天德之所以会注意到，是因为他从小就想做警察，培养了观察环境的习惯。
“同学，你好，打扰一下可以吗？”沈天德叫住那个少年。
周乾停下脚步，看到沈天德身上的警察制服，眉头微不可察的挑了挑。
“什么事？”
“你们学校有个叫李昊轩的，你认识吗？”
“为什么问我？”
“因为你是第一名啊。”
沈天德指指大门内，其他学生还在操场上晃荡。
周乾没脾气了，好吧，敢情是他自己送上门的。
“李昊轩的死因不是已经定性了吗？你又不是刑警，还想查什么？”
“哦？你知道的很清楚嘛。”
沈天德有种感觉，自己问对人了。
“你是巡警吧？虽然没有披马甲，但是警徽上的字不一样。”
周乾的观察力让沈天德意外了一下，普通人很少会注意到警种的区别，更不清楚职责的不同。
“对警察这么了解，将来想干这行？”
沈天德笑了，他年青时就是这样，业余军迷。
他的笑容一向有亲和力，让人一看就放松警惕，但周乾却还是皱着眉。
“免了。我家恰好有警察，所以知道的多些。”
“这样啊，那咱们也不算外人。”沈天德打蛇随棍上，套近乎。
周乾有点不想理他了。
搞什么，这么油嘴滑舌的家伙，简直是影响人民警察的形象。
“先说说你干嘛要打听李昊轩？”
“呵，这气势，比我还像警察嘛。”
周乾决定不理他了，转身就走。
沈天德急忙拉住他。
“好好，我说，我先说。”沈天德也发现这小子比想象的更难应付，“因为我有点在意。”
“在意什么？”
“以前，我在附近巡逻的时候，那小子……就是李昊轩，经常跟我打招呼。”
沈天德想起总在路上遇见的高中生，与其说打招呼，更像是在戏弄年轻的小警察，但他并不反感，反而觉得亲切。
车祸发生时，沈天德在总台的安排下，最先赶到现场。
车轮下扭曲的衰老的尸体，让人无法想象竟然就是那个大男孩。
“他总是叫我叔叔，哈哈。搞得我很纠结。”沈天德又笑了，急忙补充：“先声明，我没比你们大几岁，是哥哥。”
“所以？”周乾心里突然有种说不清的情绪，这个小警察让他想起了师父。
而且……
好吧。这家伙真的不讨厌。
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类都被周乾划分到“讨厌”的行列，因为他能看到他们扭曲的心灵产生的肮脏气息。
黑色的污浊的念力缠绕在人身上，像从肢体各出钻出的畸形怪胎。
丑陋、恶心。
而这个小警察……可以说，是自从拥有这双眼睛之后，周乾见过的最古怪的人。
从他身上，周乾感觉不到欲望、恶意、傲慢、懦弱之类的负面情绪。
他的气息很干净，整个人仿佛是由乐观和正能量构成的。
人间道竟然真的有这种……怪物？
周乾好奇了。
“所以，李昊轩突然死了，而且尸体还那么古怪，我挺在意的。我想知道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沈天德叹了口气。
“如果是这样，我倒是可以告诉你答案。”周乾说：“不过，你可能不相信。”
“哦？说来听听。”
“他被怪鬼附身了。”
“怪鬼？”
周乾又解释了一遍，曾对父亲说过的话，沈天德听得津津有味。
“原来如此啊。”
“你相信？”
这回，反而是周乾意外了。他以为警察都和顽固的老爸一样，是唯物主义战士。
“很合理啊。”沈天德一本正经，“你的话很好地解释了李昊轩身上的变化。怪鬼……其实是指他心中的贪欲吧，无法克制欲望，继而犯罪。是啊，罪犯的精神从正常变得扭曲，的确很像有恶鬼附体。”
“你想这样理解也可以。”周乾嘲讽地扯起唇角：“不过，我说的怪鬼就是一种鬼。鬼道的众生之一，怪鬼的确勾起了李昊天的欲望，但怪鬼不等于他的欲望。”
“你很笃定。”沈天德若有所思地看着周乾，“你相信世界上有鬼。”
“因为我看得到。”
周乾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个秘密。
连父母都不曾说过，但这时，却突然告诉了这个人。
沈天德吓了一跳，“你有超能力？厉害了，失敬失敬。”
他的口气并不是嘲讽，惊奇、羡慕、感慨，但很诚恳。
周乾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相信？”这是周乾第二次问出这句话。
“在我老家，也有像你这样的半仙，自称能看到鬼和妖怪。坦白说，以前我不是很信，但是，我相信你。”
“为什么？”
“直觉。”沈天德笑了，“警察的直觉，你没有说谎。”
“傻瓜。”周乾忍不住也笑了，“我当然在说谎，全都是在骗你的。什么怪鬼、附身，亏你还是个警察，胡说八道你也信，对得起你的警徽吗！”
说着，周乾转身，“走了，再见，警察叔叔。”
沈天德又囧了。
他真的还很年轻啊！
“总之，多谢你了，小半仙。”
沈天德对着他的背影说。
周乾又停下脚步，转过身。
“如果你真的信我，请个假，休息段时间吧。”
“啊？为什么？”
周乾指了指自己的额头，“你的印堂，黑的都快滴出墨汁了，再这样多管闲事，会倒大霉的。”
“啊？是吗？”
“总之，这个把月，呆家里什么都别干最好。”
说完，周乾冲他挥挥手，走了。
他的脚步还是那么从容，但是几乎瞬息间，就走到了长街的另一端。
沈天德看着他消失的方向，下意识摸了摸脑门，嘴角露出苦笑。
真的……要请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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