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这又是何苦？”季少枫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潘泠玉转过头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儿子，冷冷地质问道：“枫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季少枫默默地与她对视了几秒钟，尽管潘泠玉的脸上已然染上几分不悦，但是季少枫仍旧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妈，你和爸彼此相互折磨了这么多年，是时候放手了。”
一瞬间，潘泠玉的脸色冷得有些吓人。
“枫儿，你就是这么对待妈的？”潘泠玉放在身侧的双手慢慢地紧握成拳，“还是你觉得你爸这样做是正确的？”说完这句话，潘泠玉的脸上扯开一抹嘲弄的笑容。
“妈，”季少枫的口吻渐渐变得沉重起来，“爸他对你没有感情，我觉得分开对你们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气急攻心的潘泠玉举起手就朝季少枫的侧脸一巴掌狠狠扇过去，他甚至都没有躲一下，结结实实地承受下来。
一声脆响萦绕在空旷的四周。
显然，潘泠玉也被自己冲动的行为惊到了。
“枫儿……”潘泠玉哆嗦着唇瓣却不知道说什么，毕竟从小到大她都没有这样对待过儿子，一时间她的脸上布满了错愕。
季少枫慢慢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的眼睛始终低垂，说话的时候都没有看向对面病床上的潘泠玉。
“你先休息，我出去抽支烟。”
不等潘泠玉张嘴，留给她的只有一道冷硬的背影。
季少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潘泠玉的心里着实不好受，于是她又默默地将这笔账算在了闲静雅的头上。
……
季少枫仔细地向医生问清楚了潘泠玉的病情，引发她晕倒的原因竟会是低血糖，显然和她近段日子以来不规律的饮食习惯脱不了关系。
输了一天液，潘泠玉的身体状况明显好了许多。得到医生的首肯之后，季少枫便陪同潘泠玉出院回了家。
想到之前打了他的事情，潘泠玉还是在季少枫回房之际拉住了他的胳膊。
吞吞吐吐半天，潘泠玉最后干脆两眼一闭咬牙豁出去了。
“枫儿，还疼吗？”潘泠玉慢慢地伸出手探向儿子棱角分明的脸庞。
季少枫只是觉得胸口有点堵，哪里会真的与亲生母亲计较，于是他一把按住侧脸上的手轻声呢喃道：“别想太多，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息。”
“还有……”
季少枫这里的停顿明显引起了潘泠玉的兴趣，于是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季少枫，只见他神情严肃。
“这几天我暂时不回御都，所以我会监督你好好吃饭。”
一股暖流缓缓地淌过心尖，潘泠玉眉眼之间都变得柔和起来。
她眼眶微红地开口，“儿子，我现在就只有你了，你一定不能做出让妈伤心的事情。”
看见母亲脆弱的模样，季少枫心疼不已地将她拥入怀里，温言细语地安慰，“妈，不要伤心，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对你好。”
潘泠玉闻言，她情不自禁地攥紧季少枫后背的衣料。
……
比起以往的冷寂，家里有了季少枫，明显多了一丝人气。
虽然潘泠玉嘴上没说，但是下人们都看得出来她的心情比前段时间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至少有了季少枫的陪伴，潘泠玉的笑容都比往常多了。
不过，季少枫在家的这段时间，季承川一次都没有回来过。而且他还派人来家里搬走了他的所有物，包括卧室的衣服还有书房的一些东西。
看来，季承川已经打定主意要与潘泠玉划清界限。
受了刺激的潘泠玉又发了很大的脾气，甚至有些歇斯底里，要不是季少枫及时拦住她，她会将季承川派来的人统统赶出去。
这场闹剧到了最后，潘泠玉再次晕厥过去，还好季少枫及时地扶住了她。
交代下人给家庭医生打电话，季少枫抱起怀里的潘泠玉几个箭步冲上了二楼。
一脚踢开卧室的房门，季少枫迅速地将潘泠玉放在了大床上，他随手扯过一旁的被子正准备盖在潘泠玉的身上。
突然，一个药瓶咕噜噜地从床上滚到了地上。
起初，季少枫也没有多想，直到他弯腰将落在脚边的药瓶捡起来，然后看清楚了上面的名字。
高大的身体猛地一震，季少枫的瞳仁不受控制地急剧收缩。
潘泠玉居然在吃抗抑郁的药，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吃的？一切的一切他都一无所知。
握住药瓶的手指渐渐地收拢，季少枫眼里的眸色一点一点沉淀下来。
这一刻的季少枫无比地自责，连带着又开始在心里埋怨自己的父亲。
家庭医生来得很快，经过一番详细的检查，潘泠玉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有些虚弱再加上受了刺激，所以才会突然晕倒。
季少枫主动提出送医生下楼，一番推辞之后，医生见季少枫毫无所动，他也就不再多言。
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季少枫不动声色地将医生拦了下来，他的脸色相当难看，至少落入医生的眼中让他感到一丝胆寒。
“方医生，我记得你似乎也很擅长心理疾病这一块。”
季少枫不紧不慢的语调反而让医生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与此同时，他后背的汗毛更是一根一根地全都竖了起来。
事已至此，方医生也知道瞒不下去了，于是他将潘泠玉的病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季少枫。
听到后面的时候，季少枫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凝重。
原来潘泠玉的抑郁症已经有一两年了，以前接受过一段时间的治疗，而且已经好了许多。但是最近的情况却有些糟糕，甚至需要大量的药物来控制。
好半天，季少枫才将这个震惊的消息一点一点消化掉，他交代方医生切记保密之后便放他离开了这里。
走到外面的花园一连抽了好几支烟，季少枫才勉强平复了心情，然后转身重新上了二楼。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潘泠玉还没有醒，于是他独自走向了卧室中央的沙发，然后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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