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炫酷书屋 > 时烨盛夏 > 14 第14章
 
这几年盛夏给很多知名不知名的乐队热过场子,习惯了在演出前当观众的前菜。

有人看上过他的脸,有人看上过他的嗓子,邀请他一起玩乐队的人不在少数。有的通过谢红想来说服他,但往往连谢红那关都过不了。盛夏更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每次拒绝的理由都是同一个:啊,我没想过组乐队的,抱歉。

为了热场,盛夏特地学了几首民谣。他吉他没有键盘玩得好,只会弹几首歌,热场的话就弹唱几首固定的歌,算是走过场。

这是‘迷’第一次正式售票演出,慕名而来或来旅游尝新鲜看表演的观众层层叠叠地把整个livehouse堵得水泄不通。

盛夏在后台安静地抱着吉他,旁边脏螳螂的几个人正围着一个戴帽子口罩的人说着什么,神色很是恭敬小心。他没戴眼镜,也看不清别人,就自己待着,没去凑热闹。

他就窝在角落里面听待会儿要唱的歌,一首《月光倾城》,一首《恋恋风尘》,和弦都还算简单,应该也不会忘词,但还是多听几遍。

盛夏很珍惜每一次能演出的机会。

没人注意一个热场的小歌手。他就窝在烟雾缭绕的准备区,发呆,琢磨着待会儿回了家要不要吃个宵夜。

到了时间,谢红挤进来找到他,说可以上台了。

盛夏摘下耳机站起来,抱着吉他走了出去。

坐到话筒前的时候,台下有拿着啤酒的姑娘对着他吹了声口哨。

盛夏不喜欢戴眼镜,尤其是表演的时候,所以他看不清观众的脸,也看不清台下那些各异的表情。

这对他而言挺不错的,反正无论听他唱歌的是十个人,二十个人,一百人还是一千人,都一样。反正在视线里都是模糊不清,一片暗淡……除了声音,别的他都不在乎。

他不需要看清这些明天就会与他的生命无关的人。把歌唱好,把好的声音带到此刻,把歌词里的情绪唱到位,那就够了。

不会说话那就少说话,多说多错,这是盛夏演出的原则。而且他是真的不会和观众互动,他一直觉得表演好了就是对观众最大的回馈。

开唱前他也不介绍歌和自己,手指一扫弦,靠近话筒就开唱——

“月光下的城城下的灯灯下的人在等

人群里的风风里的歌歌里的岁月声

谁不知不觉叹息叹那不知不觉年纪

谁还倾听

一叶知秋的美丽.”

歌声响起后livehouse慢慢安静下来。

“早晨你来过留下过弥漫过樱花香

窗被打开过门开过人问我怎么说

你曾唱一样月光曾陪我为落叶悲伤

曾在落满雪的窗前

画我的模样.”

旋律似乎也把听众带到了那个属于民谣,属于文艺,属于吉他、落叶、少年……属于那个白衣飘飘的年代。

曲调是温柔而慵懒的,歌词意境很舒服,唱的时候盛夏浑身都很放松,感受着歌词里的隽永和静谧。

舞台边上谢红正含笑拿手机录着台上的盛夏,这时她身边一个黑衣黑帽的男人微微低头,在她耳边道:“哪里找来的?嗓子不错。”

那人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整张脸只能看到一双眼睛,谢红只能对着他眨眼:“不仅仅是嗓子好吧?人家脸蛋也长得不错。”

那男人随即笑了下:“就是看上去挺小。”

谢红笑眯眯的:“待会儿带你认识下,那是我干弟弟,挺有天赋的。”

“吉他弹得一般。”

“确实一般,但他键盘不错,而且什么乐器都会一点,节奏也很稳,”谢红解释,“很有天赋一小孩。”

“有天赋的人也不差这一个。”

“但有天赋,年纪轻,长得好,性格老实的可没几个,”谢红笑了下,“而且他是你的粉丝诶,骨灰级那种。”

那个男人没有再答话。他只是站在谢红身边,沉默地看着台上抱着吉他唱歌的人。

等盛夏唱完了,微微低头对着话筒说了句谢谢,抱着吉他就往下面走,没再看下面的人潮一眼,沉默地朝着台下走,把掌声、赞赏的目光都留在身后,没留给观众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多说一句话。

谢红身边的男人没忍住说了句:“还挺拽。”

盛夏这种冷淡的台风谢红早就习以为常,她笑了下:“跟你以前不是挺像的。”

男人没说像不像,“台风不错,总觉得声音有点摇滚味儿,很有气质,”那男人评价完,又重复了句,“挺有气质的,但就是……嫩了点。”

“谁还不是从这个年纪走过去的?你十七八岁那会儿不也是个愣头青,天天地下跟着团跑吗?”谢红啐了句,“更何况人家还没成年呢。”

盛夏唱完以后自动退到了舞台的另一边,走到控制投影和灯光的李荣边上坐下。

李荣看他过来笑了下,摸了根烟递给盛夏:“大明星,好听啊!来不来?”

这时候脏螳螂乐队已经上场开始介绍,和观众互动聊天。

盛夏盯着李荣手里的烟沉默片刻,才摇了下头:“不抽,谢红姐看到不好。”

“你以为红姐不知道啊?”李荣笑了下,语气中满是调侃和诱哄,“知道不想说你而已。没事,你过段时间不都成年了?抽抽烟正好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学生气。”

什么逻辑。

盛夏把那根白沙接了过来,但没点,就拿在手里把玩。

他今天没戴眼镜,包里倒是有一副框架,但懒得摸出来戴。台上那个主唱和观众拖拖拉拉地互动完了,才终于开始唱歌。

听完一首的时候盛夏没什么感觉,都没看台上一眼,就倚着设备拿着手机在音乐声中看科幻小说。

听完两首他也还是没什么感觉。

三首……四首也还是一样。

直到他听到……一段吉他的solo。

那是下一首歌开始的间隙。在主唱和观众调笑的背景音里,吉他手拨出了一串音符……和缓且不突兀的间奏,听上去漫不经心,但也游刃有余。

那段旋律对盛夏而言是引起他条件反射的刺激物,几乎是听到的刹那,他就觉得头皮发麻。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那段猝不及防出现的solo……是飞行士第一张同名专辑《飞行士》里一首没歌词,只有42秒的吉他独奏,名字叫做《飞》。

那张专辑里有时烨的成名曲《宇宙》,还有很多世人耳熟能详的歌,比如《玻璃飞鸟》,《星际列车》等,所以很少有人会记住那首《飞》。

盛夏能那样清晰地记得这个旋律,是因为他太喜欢那张专辑了,他闭着眼睛都能弹出时烨写过的那些旋律。

台上那人其实只是短暂地拨了一小段,见好就收。很快主唱和观众叨逼叨地互动完了,自我报幕介绍了下一首歌,鼓点响起来,演出要继续了。

盛夏几乎是手忙脚乱地从自己的包里摸眼镜出来。

等戴上眼镜,眼前的世界清晰明亮了,他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一身黑,戴帽子口罩,是之前跟他问路的那个人。只不过现在是在台上弹琴,给人伴奏。

后来盛夏就一直鬼使神差地盯着那个男人看。

那人穿得简单低调,虽然包得很严实但也没有太突兀。

歌一首首地过去,演出过半,他似乎有点热,就脱下了帽子,随意地甩到了台下的人群里,动作自然娴熟地像是做过了千万次。

随着观众群里的一阵阵欢呼,盛夏看着台上那人的侧脸,只觉得那瞬间……他的大脑到指尖都麻了。

此刻台上有五颜六色的灯光打下,很慢地来回晃动,偶尔一簇红光照到那男人脸上,下一刻又是暗蓝色的光……灯光闪烁间那张脸那样模糊不清,盛夏其实仅仅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身影,一个……今天下午出现在他‘宇宙’涂鸦旁边的身影。

他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只能看到那人的眼睛,和骨节修长的手指……那双手按在琴弦上,正在娴熟而灵活地弹奏。

动作自然又好看。

盛夏那瞬间居然有些嫉妒那把琴。能够被那样一双手弹奏,或许那把琴传出来的每个音符,都是快乐的吧?

前提是,如果真的是他。

视线里那个男人低头踩了下效果器。那个漫不经心的动作太好看了,盛夏被那个动作杀得迷迷瞪瞪的……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开始急促,变响,颅内震荡,几乎盖过了livehouse里的音乐声。

谢红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了过来,立在盛夏身侧,把手搭到此刻一脸呆滞的他肩上。

谢红附耳对他说:“小盛夏,你知道在台上弹吉他的那个人,是谁吗?”

谢红的声音带着笑和期待,像是送了个礼物给他,正在等着对方说:我很喜欢。

盛夏觉得这像一场梦。

他看着台上那个人,那个即使在小小的舞台上,也似乎在发光的人。

他喃喃地自语:“是我的梦想。”

是我的梦想。

他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时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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