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炫酷书屋 > 沸雪春雷 > 第三十一章 各奔东西
 
  
魏涿掩上门,从枕头下抽出神秘卷轴。说来也奇怪,这三年过去了,那纸面仍是一片素白,没有半点泛黄,也不知是用什么材质打的浆液,历经三年,这神秘卷轴已经被魏涿抄录下来了很多,已经不再神秘,应该叫请神秘术更为合适。魏涿借着灯火细细观研着这一卷请神秘术,现在魏涿已经不是从前了,不再看一个字就会大吐特吐了,他现在可以连续看三个字,然后再大吐特吐。
魏涿快速地记下四字,眼前又是一片熟悉的混沌,眉心的刺痛让他意识略略有些模糊。魏涿深吸一口气,用力合上了卷轴,快步走到窗边,把窗户推开,用力呼吸夜间微凉清爽的空气。这样持续了大概十余秒,那胃中翻江倒海的感觉才慢慢消退。
魏涿脸色有些发白,他关上窗子,径直倒在床榻上,喃喃道:“真不容易啊。”每次看完这卷轴,魏涿都要吐上一阵子,每次吐完魏涿就会发现自己在画道上更精进了一步,于是他就如此反复,痛并快乐着。至于为何请神秘术会有如此功效,隋恙猜测这上面的字就是用画道的秘术记载下来的,所以魏涿在观摩前辈的字时才会有所顿悟。只不过魏涿实在是修为太浅,什么也看不懂,只能被动的接受,请神秘术记载的东西超出了魏涿的负荷,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副作用。说罢隋恙还感慨一句,这是何等德高望重的大前辈啊。
德高望重?魏涿嗤之以鼻,别人不知道这请神秘术上的东西,他可知道的一清二楚,他抄录下来的多半字都是废话,诸如“今日打牌,没有修炼”“今日惠风和煦”,个别几个字被特别标记,这些字散布在废话里,很容易被漏掉,而那些字才是请神秘术的关键所在。只是这些字实在是分布的太散了,魏涿这三年才推倒出四字,这些字组合在一起是两个穴位。
魏涿挣扎着起身,盘坐在床榻上,他取出白泽笔握在手中,凝神吐息,那股气流再度在经脉里浮现。这气流的名称从来没个统一,隋恙叫他鸡腿子,还有叫它真气的,所以魏涿寻思寻思也给它起了个名字,叫仙气。魏涿美滋滋地想着,这和隋恙的鸡腿子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老有文化了。隋恙说这仙气每个人体内都有,但极其微弱,极难察觉,而白泽笔这类神兵可以帮助你察觉到这些东西,然后加以利用。
魏涿握笔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些仙气在体内流转,仙气慢悠悠地流向头顶。
“百会。”魏涿默念道,此处为手足三阳,督脉之会,是一处要害,所以魏涿极其慎重,仙气在百会穴转了两圈后,朝下而去,流过胸腔,朝着腹部而去,在脐上七寸,剑突下半寸停滞。
“鸠尾。”魏涿吐了口气,这百会鸠尾两处都是人之要害,也不知这请神术为何专攻这两处要害,还是专攻自己的要害。但也就到此为止了,别看只有两处穴位,这可是魏涿吐了三年才吐出来的,一想到此处他就有些热泪盈眶,魏涿仔细探查了一下,仙气流转自此就有些不畅了,似乎还有一处窍穴没有被打通,念及此处,魏涿便一脸苦涩,还有不短的一段路要走啊。
魏涿散去仙气睁开眼,把笔一丢,倒头就睡。忽然他喃喃一句:“这玩意叫仙气也够难听的啊......还不如鸡腿子呢......”
这一觉直接睡到日上三竿。魏涿打着哈欠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大青牛正躺在地上扭着身子晒太阳,此等情形极为诡异,但魏涿早就见怪不怪了,就算有一天这头牛突然口吐人言,说它是隋恙的第一个徒弟,魏涿都不会惊讶。魏涿已经知道了自己有一个大师兄,但就连谢无就都没见过他,只知道他很厉害,把一百个谢无就和魏涿绑在一起都没有人家一只手能打,但他已经死了。
魏涿蹲下去拍了拍健硕的牛腿,漫不经心地讲道:“牛哥早啊。”
大青牛顿时一个旋身坐起,满脸惊疑,为何魏涿拍牛腿的手法如此纯熟,跟阵口杀猪那大叔的手法如出一辙。
魏涿刚要说话,谢无就就来了,他轻声说道:“先生找你。”
魏涿起身拍拍灰,笑道:“走。”他走到隋恙房门前,推门而入,赫然发现王神医也在里面。王神医似乎永远也长不大,还是一副小孩模样,他看了眼魏涿,目光淡淡的。谢无就也跟了进去,站在一旁。
隋恙坐在床榻上,见魏涿来了冷哼一声:“臭小子,明天就要离开老夫了,有没有什么感想啊?”
魏涿大惊:“明天?这么快?”
隋恙见魏涿的样子很是满意,他怡然自得地摸了摸长须,讲道:“不必悲伤,少年就应该......”
“前几年你把我藏的四十两银子偷拿走了,还没还呢。”魏涿一摊手,满脸怒意。
隋恙手一僵,险些扯掉一缕胡子,他怒道:“临别在即,你就想说这个?”
魏涿眨眨眼,一脸莫名:“不然呢?”
隋恙吹胡子瞪眼,拿出酒葫芦猛灌一口:“不跟你计较,跟你这臭小子讲讲。”隋恙从怀中掏出一份地图,地图很有些年岁了,边边角角已经泛黄卷曲了。
隋恙指着地图讲道:“这是大隋的疆域,横跨九州,咱们在这,崇州。”隋恙指了指地图的下端,“而北麓书院在这,泸州。”隋恙指了指最上端,魏涿跟着看去,这两个地方正好一个在正上端,一个在最下端。
“此次一行,你们要跨越燕州,中州,一路北上,最后达到泸州。”隋恙的手指慢慢地划过,魏涿看见了无数的崇山峻岭,忽然察觉不对,他指着中州问道:“这一片怎么这么大?”
“中州可是长安城所在之地,是整个大隋最为繁华之处。”隋恙抚须,盈盈笑道,“你那个心心念念的唐小梨可能就是长安城里的一位大户人家的千金。”
魏涿沉思了一下,他摸了摸放在口袋里的那个铃铛,眼前似乎又飘过那些红霞般的绸缎,长安吗?
隋恙见魏涿似有些心不在焉,他故意大声咳嗽了一下:“此去一行极为危险。”魏涿一下就惊醒了,见其他人都看着自己,目光怪异,他禁不住老脸一红。
“此去一行极为危险,所以,”隋恙示意了一下王神医,王神医接过话头讲道:“这个东西交与你。”他掏出一个锦囊塞给魏涿和谢无就,魏涿捏了捏,手感诡异。
魏涿一挑眉:“虫子?”
王神医点点头,语气平淡:“对,燕州蛊虫丛生,把这个百虫袋带在身上可以防身。”
“有那么危险吗外面?不都说大磐境武修,两仪境气修都能在江湖上横着走了吗?”魏涿掂了掂百虫袋,觉得隋恙王神医有些大惊小怪。
隋恙摇摇头,他敲了敲桌面,语气沉重地讲道:“魏涿,修士永远是小部分的人,绝大多数人都是凡人。许多天才修士都抱着和你一样的想法出去闯江湖,结果都夭折在外。你知道京城修士有多少吗?”
魏涿摇摇头。
“整个长安,修士不到一成,若是按你所想,一个掌权者必定是一位剑仙,甚至是更高的存在。但其实并不然,真正的掌权者大多都是凡人,”隋恙语含深意,“江湖啊,水太深了,出门在外切记万事小心。”
魏涿听得冷汗淋漓,他躬身行一礼:“学生受教了。”
......
次日,一缕晨光刺破黑夜,魏涿和谢无就牵着马立在村口,隋恙说马车太过招摇,容易被截,所以就没有备马车。
鞍旁挂着两三个包裹,魏涿和谢无就都是潇洒之辈,行李不多。隋恙看着这两位都已经初长成的少年,也是感慨良多,尤其是魏涿,初次见面还是个黝黑瘦小的小泥孩,现在都这么丰神俊朗了。隋恙捻着胡须,暗道,这小子有自己年轻时的三分风范。
魏涿清点了一下行李,对着隋恙笑道:“先生,已经都打点好了,如果没问题我们就准备出发了。”
“慢着,”隋恙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木匣,木匣长约一尺,通体泛着极为古朴的紫色,细细嗅去还能嗅见些许芬芳,“拿好。”他递给谢无就,谢无就忙双手接过,这木匣入手极沉,温润如玉。
“剑匣。”隋恙只微笑着说出二字,谢无就魏涿二人立刻明白了这个这东西的分量,修士界流行这样一种说法,养剑。一般流行两种养剑方式,一种是养剑葫,一种就是剑匣了。养剑派讲究不出剑则以,一出剑必惊动天下。所以好的养剑葫和剑匣极其珍贵,可以说是有价无市。谢无就掀开剑匣,飞梭立刻飞出,这柄宛如秋水般的飞剑在半空中微微颤抖,看起来极为渴求这个剑匣。谢无就心念一动,飞梭一掠而入,剑匣的盖子自动扣上。
“这个剑匣不成气候,养一养小的飞剑还像个样子,你的鸱吻剑它可不配养,”隋恙道,随即他瞪了一眼魏涿,“这东西可是小叶紫檀造的,金贵着呢,别给老夫卖咯。”
“知道了知道了。”魏涿翻了个白眼。
晨风和煦,隋恙眯着眼细细打量着面前的两个少年,他一挥手:“走吧走吧。”他转身离去,似乎不再留恋,他的身影略显单薄,院中的大青牛抬眼看了看隋恙。
“先生,后会有期。”整齐的声音响起,隋恙身子一颤,回头一望,却看见两个小子深深行了一礼,随后两人翻身上马,朝着外面狂奔而去。
“这两个小子......”隋恙喃喃道,他嘟囔道,“这沙子怎的这么烦人......”在他低头揩眼的时候,天际划过两道淡青色的气流,直追魏涿谢无就而去。
隋恙抬起头,瞧见了那两道气流,他知道那是来自李阙德和张德酬的,这两人答应隋恙了。隋恙见一切妥当,他站在院中静默了一会,转头对大青牛笑道:“我们也走吧。”
大青牛站起,哞了一声。
山洞口,王神医默默地看着天空中两道淡青色的痕迹,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个院子里的人啊,在一个清晨里都各奔东西了。
(第一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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