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天继打了车赶回自己的公寓，虽然张景芸没说她再哪里，但栾天继说了过来找她，她就一定会来这里等。
果然，栾天继一进屋，张景芸给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不想打掉我带孩子。”
“为什么？”栾天继情绪崩溃的质问她，“那天你到底做了什么手脚你我都很清楚！你别太过分了！”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他相处十年的小妹妹就变成现在这样了。针锋相对，从身体到精神没有一处是单纯的。
他忽然觉得自己挺悲惨的，如果他当初在意张景芸一点、如果他好好的关注她的心思，而不是装作不知道任由她随便发挥，她可能不会有这么多极端的想法，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张景芸哭的更厉害了，眼泪不要钱一样的往下掉，她像受了一刀一样的颤抖着。她以前不怎么哭，而这一年，她却无时无刻不在哭。
栾天继在门口站了好久，他缓和着堵塞的心，然后沉重的挪动着脚步来到张景芸面前说道，“先去医院看看。”
张景芸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肚子上哭，“我害怕，我怎么办啊，流产肯定特别疼……我怎么跟我爸爸说，他会气死的！”
听着张景芸语无伦次的话，栾天继终于是没有立刻推开她。如果这个孩子是他们两个人的，他应该也付出一点代价的吧。那褚思雨怎么办呢，他就想到这段时间他还瞒着她，那丫头脾气暴躁的要命，会不会气到扇他巴掌。
栾天继觉得胸口被人捏住了一样，他此刻已经相信了那天他们真的发生了什么。他轻轻拍了拍张景芸的肩膀，十分机械的开口，“你别哭了，先去检查看看，然后再准备下一步。”
张景芸闷声闷气的说，“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一直在怪我……你不想和我有孩子……”
“怪你有什么用~”栾天继面无表情，喃喃的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他之前是很怪张景芸，现在他也怪自己。
张景芸仰头看着他，含泪的眼睛里情绪翻涌汇聚在一起，翻滚不熄。
——
两人选了一个和张栾两家没有往来的医院，栾天继去挂专家急诊，张景芸就一直挽着栾天继的胳膊不撒手。栾天继没有推开她，毕竟女孩子来孕检是很敏感的事。如果忽略了男方的表情，他们就像这里一对对小夫妻一样。
这一路上，张景芸恍惚之间觉得恐惧和愤恨已经减少了不少，甚至还产生了幸福的感觉。这情景就好像他们已经是夫妻了、她的坚持得到了回报、他们相亲相爱还有了小孩、他们一起来做孕检。也许时间久了，栾天继就会期待孩子的出生，他们一起等待小孩的健康成长。
她这么想着，低下头来温柔的看着很平的小肚子，那一瞬间，她忽然对她的宝贝充满了慈爱。
最后的检查结果当然是张景芸真的怀孕了，本来栾天继还抱着那么一丝丝希望，可是最后都幻灭了。
这个很有母性光辉的女医生微笑着告诉这对“夫妻”，“目前来看孩子挺健康的，定期产检，每次的时间我都写在这里了，孕妇体寒，以后要注意一点——”
栾天继已经没有心情再听后面的话了，他知道自己心里是不会特别在意这个小孩的，可他在意的是那是个生命——也许有的人读不懂这句话。他现在还没办法指责张景芸，因为这件事对于她的伤害是自己的好多倍。
对任何一个女性来说她们都舍不得自己肚子里的东西，张景芸认真的听着医生说的每一句话，那种姿态，就是准备好了迎接这个生命。
栾天继默默带上门出去了，虽然他一直觉得自己心狠，但是除了让她做流产以外没有别的选择了。这时候手机骚扰了他一下，是褚思雨不甘的给他发了一个炸弹的图片，他居然笑了。
此刻栾天继的想法坚定了下来：他不会更改原本的想法的。更何况这件事是张景芸做的，真正该负责的，也确实应该是她自己。
张景芸捧着几张单子出来了，她一扫之前的忧郁，一脸幸福表情。栾天继看了一眼她的单子，收起了手机严肃道，“你不需要这些药。”
张景芸愣了一下，还是强忍着假装听不懂一样，“必须保胎啊，医生说我身体不好，还是预备着比较好。”她说着，然后自顾自的走向收费区。
栾天继一把将她拽住，“你得打掉它。”
张景芸可怜的看着他，充满哀求道，“不打行么，你不喜欢的话……我不用你负责行么……”
“我们不是情侣、也没结婚，而且家里不会允许——”
“那你和我结婚吧！”张景芸打断他，眼泪忽然就流了下来，“我不想打胎，你看B超单子，你看他多可爱啊！你和我结婚留下小孩好不好。”
栾天继嘴唇抿的紧紧的发出两个音节来，“不好。”
“求你了，我们结婚以后你想和褚思雨怎样都行。我发誓我绝对不干扰你们可以么，我真不想打胎……”张景芸拖着哭腔，有些崩溃的问他。
有一种攻势，叫以退为进。
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大部分都是产妇，她们流露出怀疑的目光，猜测着这一对到底是夫妻还是情人。
“我们先回去吧，你缓解一下情绪，今天不打。”但是也只是今天而已。
栾天继半抱半扶着将张景芸带在身边，强硬的去缴了流产的钱，预约了一个日子，然后开张景芸的车送她回家。张景芸一直抽噎着不做挣扎，只是紧紧的攥着那张药单。
回去的路上褚思雨还打来了两个电话，第一个栾天继没接，两分钟后她就打来了第二个。栾天继接起来简单的说了一句：“正在开车不方便，回头再说。”褚思雨就悻悻的挂了电话。
张景芸瞥了一眼，栾天继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都泛白了。她猜得到电话是谁的，可是她却不问。她精修的美丽指甲在小腹上轻轻敲打，看向窗外夜景的眸子充满了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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