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炫酷书屋 > 枭雄入赘后 > 第98章 第 98 章
 
一个时辰。

足够薛进派出的兵士从大营跑到安阳。

薛进追到安阳, 身下那匹雾鬃青明显有些疲乏了,脚步也不似刚离大营时那般轻快。他咬咬牙,在安阳城门处换了匹马, 一刻不敢停的奔向官道。

薛进心里很清楚,一旦那封信落到楚熹手里,他这辈子就得跪在楚熹跟前过日子,是打是骂, 是折腾是□□,他都要忍着,受着。

太可怕了,薛进光是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挥起短鞭狠狠抽在马背上, 马儿一声嘶鸣, 几乎在官道上飞驰。

安阳至常德,沿途拢共三个薛军驿馆, 若有紧急军情要送往丘州, 便会在驿馆替换驿使。

薛进在天黑前赶到第一个驿馆, 下马那瞬间, 两条腿都是软的, 险些没站稳跌倒在地, 勉强扶着柱子站稳。

“薛,薛帅!”

“快给我……”薛进舒了口气,哑涩道:“倒杯水。”

驿使听他这么说, 忙转身去倒水。

在二楼歇息的兵士听到动静,探头查看,一见薛进, 当即傻眼:“薛帅?”

这兵士正是薛进今日派出去送信的那个。

薛进冷声问:“你到这多久了。”

兵士小心翼翼地答:“约莫, 一个时辰。”

“到底多久。”

“回薛帅的话!差两刻钟一个时辰!”

两刻钟, 居然只快了两刻钟。

薛进沉着脸将一碗水饮尽,吩咐驿使:“给我一匹最快的马。”

驿使讪讪道:“最快的马……到常德送信去了。”

薛进不由恼怒:“快!马!”

驿使拔腿就往马厩跑,边跑边喊:“这就来!”

薛进水米未打牙,从天黑跑到天亮,抵达第二个驿馆,本是满怀希望,却不想驿使说:“去常德送信的人半个时辰前就出发了。”

薛进沉默不语,喝了两碗水,干噎了一个白面馒头,再度踏上这仿佛遥遥无期的追信征程。

能怎么办呢,他总不好责怪驿使们太尽心尽力。

还有一个月便入伏了,常州愈发炎热,晌午的日头犹如一团火焰,叫马背上的薛进口干舌燥,而他身下这匹马也早就极度缺水。

薛进足足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他越过了第三个驿馆,想抄近路截住驿使,可眼看着都要抵达常德了,仍不见驿使的身影。

薛进心凉半截,如丧考妣。快到常德城时,遇上一条小溪流,水波清清,甘甜可口,他只让马喝,自己忍着不喝。

这是他给自己留的后路。

薛进想着,万一拦不住驿使,让楚熹看到了那封信,他就老实交代,实话实说,兴许楚熹见他这般不吃不喝不睡觉的可怜模样,能一时心软,原谅他。

但……楚熹腹中怀着他的孩子,还要挨他长篇大论的责骂,怎么可能会心软,不狠狠给他两巴掌就算大发慈悲了。

给他两巴掌也行,让他跪下认错也行,薛进都不在乎。

他只怕楚熹三天两头翻旧账,拿这封信挟制他。

关键是,楚熹翻旧账他都没话说,他在那封信里没少翻旧账。

到了常德城,又至常德府,薛进已然认了命,心如死灰地翻身下马。

在常德府侍奉的小丫鬟并不认识薛进,瞧他风尘仆仆、狼狈不堪,便问道:“你是何人?”

“……少城主呢。”

“哦,你找郡守大人,她一早就出门去了,你是不是送信的驿使?若不着急,就把信交给我吧,待郡守大人回府,我自会转交给她。”

薛进微怔,黯淡的双目闪过一道光:“方才,可有驿使来过?”

小丫鬟点点头:“有啊,才走不到一刻钟。”

“信呢?”

“你到底是谁?”小丫鬟略有些戒备的盯着薛进。

薛进想笑,简直有种起死回生一般的酣畅:“我是你们郡守大人的夫君,你说我是谁?”

小丫鬟闻言,扭身跑进院里:“夏莲姐姐!夏莲姐姐!”

薛进又饿又渴,又困又累,脸色却渐渐红润,他快步走入院中,摆手免了夏莲行礼,问:“方才大营送来的信呢?”

夏莲困惑的看着薛进:“那驿使说……薛帅亲笔,紧急军情,一刻也耽误不得,冬儿就去找少城主了,姑爷为何……”

人生的大起大落太快,实在是太刺激了。

薛进只觉得一股热浪窜到颅顶,整个人都摇晃了一下:“她几时走的,去哪了……”

夏莲道:“刚走没一会,说是去府衙找少城主。”

……

楚熹虽想静养,但挖掘修山之事极为繁杂,她有监管之责,不能做甩手掌柜,时不时便要来府衙过问过问,通常也不久留,午膳后就回府里打瞌睡。

初七了,月事杳无音信,没那么累了,照样总犯困。

楚熹凭借对自己身体细微转变的了解,将那八成默默改为十成。

既有身孕,在医疗条件如此之恶劣的古代,就不好像从前那般瞎嘚瑟了,这两日楚熹格外小心,走路都不踢石子。

“这两座山要抓紧,等入伏雨水多,好能囤得住水。”

“郡守大人尽管放心,下官派过去整一万百姓,半个月之内定能完工。”

“我自是放心你的,行,那我便先回府了,旁的事你和林司长商量着定夺。”

“是!”

楚熹出了府衙大门,正要登上马车,忽见冬儿朝她跑来,停住动作,等冬儿跑到跟前:“怎么了?”

冬儿举起手中的信,笑着说道:“姑爷给小姐的!说是紧急军情,可我瞧着更像家书。”

但凡军情,必言简意赅,以蜡封之,薛进这封信鼓鼓囊囊的,怎么看都不像军情。

楚熹心里掐算着时日。

差不多是她那封信到了大营,薛进就立刻给她回了信,而信一拿到手上,楚熹就感受到了非同一般的厚度。

嗯……看来薛添丁很激动啊。

楚熹正打算坐上马车慢慢阅览,一道黑影猛地从她面前窜过,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抽走了她手中的信。

楚熹愣住,僵硬的扭头。

只见薛进拿着信一路小跑,冲到沿街卖炒栗子的商贩旁,一把掀起黑铁锅,像把信投入邮筒,那么自然而流畅的把信塞到了炉火里。

做完这一切,他缓缓地转过身,一瞬不瞬的盯着楚熹。

楚熹也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不知薛进经历了什么,浑身脏乱不堪,满脸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憔悴,可神情却很轻松,仿佛解决了一桩心头大患。

“……”

此地无银三百两。

楚熹确信那封信里绝对充斥着不可见人的字眼,并且有一种堪称奇妙的直觉,只要拿到了那封信,往后她就能肆无忌惮的骑在薛进脖子上拉屎了。

奈何,薛进毁尸灭迹的速度足够快准狠。

忍着遗憾,楚熹上前问道:“你这是干嘛呢?”

“我……”薛进眨了眨干涩的双目,想往前走一步,摸摸楚熹的小腹,可一只脚刚抬起来,便觉得头昏脑涨,胸闷恶心,话尚未说出口,身体彻底失去了重心,在楚熹眼前轰然倒地。

“薛进!薛进!快来人!”

薛进虽自幼习武,身强力壮,但日夜不休的骑马赶路,耗尽了他全部体力,全靠那封信撑着,这信一烧毁,可算踏实了。

所以半晕半睡的倒在了地上。

楚熹本想掐他人中,手往他唇上一放,只觉那温热的呼吸匀停且绵长:“……”

“小姐!姑爷怎么了?”

“这……”楚熹哭笑不得的站起身,吩咐随行的城卫:“把他抬到马车上去,慢点。”

薛进这一觉足足睡到黄昏,中途醒过一次,毫无意识的喝了两杯水,还是楚熹看他嘴巴都干的起皮了,硬往他嘴里灌的。

“醒了?”

“嗯……”

“饿不饿?”

“嗯。”

夏莲和冬儿端着小几,直接将清粥小菜摆到了床榻上。

楚熹笑笑,坐到薛进对面,柔声细语地说:“夫君快些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人家夫妻之间互称“娘子”“夫君”,是温情脉脉,是相敬如宾,到他二人口中,即便口吻无异,也带着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

薛进竟怕饭菜里下毒。

不过转念一想,楚熹并没有看到信里的内容,实在没道理弄死他,故而松了口气,眼里露出笑意:“还没来月事?”

“还没。”

“那就是有了,叫大夫看过没?”

“还没。”

“为何不叫大夫来看看?”

楚熹将粥碗往他身前推了推:“这才几日,怎么也要再等个十天半月。”

薛进接连发问,楚熹回应淡淡,这让薛进自觉有失从容,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活生生的比楚熹矮了一截,当即调整情绪,端起粥碗,细嚼慢咽。

楚熹托着腮凝望着他,是想看一看他伤口恢复的如何,目光由那道细细长长的粉印子,不经意挪向他高挺的鼻梁:“你说……楚楚会像你多一些,还是像我多一些。”

薛进动作一滞,抬起头来:“八成?”

楚熹咬了咬下唇,仍是保留一丝余地:“九成。”

薛进克制不住的笑了:“像我。”

“你要不要脸?”

“你让我说,我自然说像我。”

楚熹思忖片刻道:“像你也行,我就怕……外甥像舅。”

薛进脑海中浮现出各个膀大腰圆的四兄弟,斩钉截铁道:“不可能,你看我像我舅舅吗?”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楚熹弯起嘴角道:“坊间也有个说法,是女儿像爹,儿子像娘。”

“像你也行。”薛进顿了顿,又补充:“眼睛大抵像你。”

楚熹不知薛进老早之前就琢磨过楚家的基因遗传,听薛进这么说,不由冷笑一声:“你就那么笃定是儿子?好,你等着吧,倘若是个女儿,她长大以后我准和她好好说说,你是怎么重男轻女的。”

薛进不是很能理解楚熹的愤慨。

这天底下哪对夫妻不想生儿子?即便楚光显和钟慈那等情深意切,不照样夫妻同心的为了生儿子纳妾。

再者……儿子确实比女儿好。

那女儿稍微长大一点,他这当爹的就得避嫌了。不看旁人,仍看楚光显,楚光显再怎么又当爹又当娘,和楚熹也不能像和儿子似的彻夜待在一块。

薛进还是想要儿子。

“儿子女儿都好,像谁都好。”

“虚伪,我明话告诉你啊,生儿生女就这一回,别指望着我再生一次,是个女儿,你也得认命。”

“……行,听你的。”

薛进晓得楚熹如今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他得罪不起楚熹,他认,挨巴掌下跪的准备都做过了,还差顺着楚熹说两句漂亮话吗?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薛进这般乖觉,成功取悦了楚熹,楚熹心情好,也不提他跋山涉水跑来常德烧信的事,只问道:“你何时回大营,这么贸贸然离营,让舅舅知道,指不定怎么骂你。”

他们俩谁不了解谁,实在没必要玩水仙不开花装蒜那一套。薛进道:“明早就回。”

“哎,你可真能折腾。”

薛进心里不大舒服,有心想辩白两句,又怕牵扯出那封信,惹得楚熹追问,默默低下头喝粥。

楚熹给他夹了一筷子小菜:“亳州军那边什么情形?他们总守在阜康,保不齐那日卷土重来,叫人怪不安的。”

楚熹有身孕之前,当真不怕亳州军打进常州,可有了身孕之后,只想安安稳稳的把孩子生下来。

“以亳州三城的囤粮,最多撑到九月份。”薛进笑笑:“十几万大军,不是那么好养的。”

“照这么说,你是有把握拿下亳州了?”

“年前。”

“那拿下亳州之后呢?想渡江攻打沂都,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薛进微微颔首:“沂都水军乃江上霸主,江北各州粮草充裕,兵强马壮,要一鼓作气渡江攻城,无疑是痴人说梦。”

楚熹抿唇,接着问道:“你作何打算?”

“拿下亳州,守着沂江,操练水兵,休养生息。”薛进看向楚熹的小腹,露出一点堪称温柔的笑意,可说出的话却足够令人不寒而栗:“再让朝廷那帮狗官多活个三年五载,权当是为楚楚积德了。”

……

薛进到底怕李善得知他擅自离营,在常德歇了一晚,翌日清早便匆匆赶回安阳。

半个月后,楚熹请大夫诊脉,确认已有身孕,第一时间写信告知薛进,与此同时也给老爹写了封信,并让老爹转告自己的婆母大人。

待到八月秋收,挖渠修山之事步入正轨,天气也渐渐凉爽,方才返回安阳。

今年常州并无什么天灾人祸,虽收成不如前两年,但比起亳州不知强了多少倍,百姓们需要交纳的赋税不是太多,手里有了米粮,有了耕地,还有那明年会更好的盼头,精神面貌相较去年战乱正酣时可谓翻天覆地。

最重要的是楚熹手底下悄然冒出一批常州子弟兵。

这些子弟兵都是岁数不大的少年郎,原本是奔着挖渠修山能赚点小钱,混口饭吃来的常德,在安阳城卫的管制下,渐渐习惯了兵士的纪律,又有楚熹刻意招揽,隔三差五宣传一波“常州子弟为常州,殒身碎首又何妨”的观念,少年郎们心思单纯,顺理成章的认定自己是常州子弟,理应为常州抛头颅洒热血,于是暗地里自称常州子弟兵。

薛进是西北人,头上还有西北王的名衔,就连这薛军旌旗也是后来才改的,谁也不会忘掉他们原来自称西北军。

常州子弟兵怎么会给西北人卖命,常州子弟为常州,自然只听从常州郡守的号令。

楚熹粗略估算了一下,只要各地官员都站在她这边,在百姓当中积极号召,用不上三两年,常州子弟兵就会壮大到十万以上。

等明年见了收成,她再设法将合州要来,照葫芦画瓢的养出一批合州弟子兵,如此,安枕无忧不敢说,却也无需受制于人。

其实,自打她有孕,薛进对她当真不错,几乎每隔一日便是一封家书,还会送些自己亲手种的菜过来,她这么处处防备一手,说老实话,挺狗。

没办法,靠男人哪有靠自己来得稳妥。

楚熹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也挡不住她哗啦哗啦吐。

“呕——他娘的,我要死了。”

“呸呸呸,小姐可别说这不吉利的话。”

楚熹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身体不错,想当初去白岗庄接亲,那号称飞毛腿的飞毛腿都没跑过她,哪里想得到一怀孕会吐成这个死样子。

“我不想生了。”楚熹靠在树上,晃了晃脑袋,很认真的对冬儿道:“我真不想生了,我想明白了,生孩子风险太大,我不能遭这个罪。”

“小姐——”

“我难受,我真的难受。”楚熹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她知道是激素在作怪,可难受是真难受,她一坐马车就想吐,完全要靠两条腿走回安阳,不管吃什么都吐,肚子里老是饥肠辘辘,一点力气都没有,还得走。

楚熹越想越悲伤,扭身抱着树干嚎啕大哭:“我不生了呜呜呜呜。”

冬儿和夏莲已经见怪不怪,楚熹不吐的时候,对腹中的小娃娃充满了期待,一吐起来就恨不得当场落胎。

“小姐再忍一忍,咱们就快到驿官了,到驿官好好歇两日。”

“我走不动了呜呜呜,我好累啊,我饿呜呜呜。”

安阳到常德这段路,薛进马不停蹄用时一天一夜,楚熹足足走了半个月,才走了一半,走得她心力交瘁,悔恨交加。

“小姐……”冬儿敏锐地听到一阵马蹄声,抬起头向远处看去,忽然一喜,忙对楚熹道:“小姐快看!是城主!城主来接咱们了!”

楚熹跟着抬起头,见胖胖的老爹骑着一匹膘肥体硕的大黑马,一颠一颠的奔着她来,哭的更大声了:“老爹呜呜呜,我不要生孩子了老爹呜呜呜……”

冬儿和楚熹只瞧见了老爹,没有瞧见被他挡在身后的薛进。

薛进一听她说不要生孩子了,也顾不得什么长幼尊卑,身下那匹马仿若离弦之箭,嗖的窜到楚熹身旁,纵身下马,半跪到楚熹跟前,紧张兮兮地问:“怎么了,还吐吗?”

其实要没人关心,楚熹吐也就吐了,谁让冬儿夏莲以及那些随行城卫就差给她捧在手上,含在嘴里。

越小心呵护她,她就越觉得难受,想作,不作一作骨头缝里都刺挠,所以看到老爹匆匆赶来才会更加放肆的哀嚎,这会见了薛进,简直变本加厉:“你说呢!爱咋咋地!爱谁生谁生!我准是不生了呜呜呜呜……”

老爹迟一步赶到,看楚熹哭成这样,心肝脾肺没有一处不疼的,忙哄道:“好好好,不生了不生了。”

薛进瞪了一眼老爹,老爹毫不客气的瞪回来。

二人维系半年之久的塑料岳婿情,在此刻分崩离析。

这节骨眼上,薛进到底不能和老爹撕破脸,转过头小声对楚熹道:“别说气话,还有不到七个月,一眨眼就过去了。”

薛进是打心眼里认为“不到七个月”很短暂,想以此宽慰楚熹,殊不知这“不到七个月”对楚熹而言简直犹如一千年,她抬起手冲着薛进的脑袋就是一巴掌:“去你的一眨眼!”

“……”

薛进被打蒙了,瞳仁僵硬的转动,视线划过老爹,冬儿,夏莲,以及那一众目瞪口呆的安阳城卫,只觉得自己身为一个男人,身为薛军主帅,身为西北王,尊严和脸面都被楚熹这一巴掌打进了尘埃里。

老爹也有些傻眼。

自楚熹和薛进成婚以来,不论人后如何,人前楚熹都会给足薛进体面,这么明晃晃的一巴掌,着实……让老爹都感到出格。

生怕薛进会恼羞成怒,当众给楚熹难堪,老爹赶紧打圆场,假意训斥楚熹:“三儿!你都多大的人了!要不了多久都要当娘了!说话做事怎么这般不分场合!”

楚熹一愣,不哭了,不闹了,瘪着嘴抽泣,那双红肿的大眼睛里积满了泪珠,委屈巴巴可怜兮兮的望着老爹。

老爹:“……”

薛进满腔怒火被楚熹吧嗒吧嗒无声的眼泪熄灭殆尽,又转过头去瞪老爹,脸上仿佛写着“关你屁事”四个大字。

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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