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错了，不要生朕的气，嗯？”
男人低沉的嗓音落在她耳后，季意拧眉避开他。
“皇上一石二鸟，臣妾替皇上高兴才是，怎么敢生您的气。”
底下正打得天昏地暗，他们却在高楼之中谈论这些不相干的，半点都没有急切的样子。
季意想，这人还真有当昏君的潜质！
似乎是看出她心里所想，男人低低的笑从喉咙里溢出，醇厚的嗓音落在她耳边，“别怕。”
“我不怕。”
季意嘴硬道。
腰间的大手忽然掐了她一下，傅林川打趣道：“不怕阿意你拳头怎么握紧了，你怕朕死了？”
季意脸瞬间红了，咬牙道：“我恨不得你死！”
傅林川大笑，腰间的手臂圈得更紧：“皇后这张嘴，还是不说话为好。”
季意当真闭嘴了。
一双黑眸落在底下的打斗之中，很显然，局势已经很明显。
韩家的援军不来，根本就没有赢的几率。
不过……也未必。
铁骑声慢慢往这边冲来，底下韩家的人忽然又起了干劲，一个个的厮杀起来。
援军来了么？
季意目光一直盯着底下的局势，身侧的男人始终事不关己的目光，在她耳边叨叨。
“朕记得，你小时候特别小的姑娘，看上去温温和和的性子，就因为朕扯了一下你的小辫子，你就叨叨的骂朕。等季大人出来，你瞬间就成了乖巧的季家千金，阿意，你记不记得？”
那是他们第一次相见，少年顽劣，第一次来季家，瞧上了正闹大小姐脾气的她。
她哭得正伤心，头上没梳好的小辫子忽然被人扯了一下。
抬头就看到笑得高兴的少年问：“你哭什么？”
她正哭着，这人还笑得出来。
小姑娘顿时就当他是府上不懂事的下人，小嘴叭叭叭的说起来，委屈巴巴的。
后来爹爹过来，道他是殿下，她才知道骂错了人。
季意沉着脸，嗓音沙哑淡漠：“不记得。”
傅林川也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自顾自地开口：“不过后来，你因为救朕坏了嗓子，成了一个小哑巴，一直躲着不肯见朕。朕思念难耐，只好去季府找你。府上下人不让朕进去，朕只好去爬树，拿小石头砸了你一下，你居然没有骂朕。而是问朕，怎么会过来。”
——你不肯见我，我就来找你啊。
傻丫头。
“皇上说的这些事，臣妾都不记得。”季意转过头看着他，神情淡漠，“臣妾只记得，季家的人一个个惨死在我面前。三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活在噩梦之中，我梦到我弟弟问我，为什么姐姐不救他！我当初求你，可你做了什么？！你带着我亲眼看着我家人一个个死去！”
她愤愤说着，双眸猩红。
温热的指腹抹去她脸上的泪，傅林川温声开口：“朕知道，你恨朕，等这件事过去，你想怎样都行，嗯？”
他低低的嗓音轻叹。
“朕这条命都给你。”
她不需要他给，她会亲手，拿回去。
台下局势几乎已经稳定，韩家的人在做最后的困兽挣扎，铁骑声越来越近。
城门打开，季意忽然瞪大了眼睛，看到傅景之举刀高呼：“韩家叛军已经全部拿下，尔等速速投降！”
他是傅林川的人！
季意转头看向身侧的人，忽然觉得一阵冷yb团队意。
“所以，从一开始……这就是你设下的局？你让傅景之去激我，让我假意遇到你，然后你带我入宫。一步一步，傅林川，你真是好算计啊。”
她低声呢喃，直接道出他的名字。
傅林川微微拧眉，“阿意……”
他也不想这样，可若不这么做，她肯定会躲着自己一辈子。
宫内的事情是她的心结，只有让她自己亲手复仇，才能打开她的心结。否则，她一辈子都不愿意面对，一辈子都会怀着恨意，直至死去。
只是傅林川忘了，面前的女人已经不是当初季家护的好好的大小姐。她见过肮脏黑暗，她历经磨难，她可能早就猜出是自己设下的局，只是在看到傅景之的时候，才肯定下来。
傅景之处理好一切之后，抱着头盔上来，就看到两人僵持的场景。
他一贯嬉皮笑脸：“皇兄皇嫂这是怎么了？……皇兄您，还没搞定皇嫂啊。”
傅林川一个眼神看过去，他立马收声。
季意看着他冷笑：“我倒是不知道，端王殿下也是个会骗人的人。昔日在云城劝我入宫，花费你不少心思吧。”
傅景之呵呵假笑，看了傅林川一眼，“那个皇兄，臣弟先走了。”
他本身就是一个闲王，当年碰巧救下季意，她伤得太重，身上还带着从小就染上的毒。
是傅林川在拓华府前跪了三天三夜，才求人救下季意。只是她小时候毒哑她嗓子的药实在太烈，再加之伤势严重。只能那般以毒攻毒，也是借此，为端王妃试了药。
若不是傅景之知晓其中渊源，算起来欠了他傅林川一条命，以他懒散的性子，才不会去管这些破事。
更别说会起造反的心思，不过是让季意回来的念头罢了。
“送我出宫！”
眼见着傅景之就要离开，季意冷硬着声音道。
“阿意。”
傅林川攥着她的手腕，微微蹙眉。
季意甩开他的手，径直走到傅景之面前，冷声轻呵：“你答应我会把我带出宫的！你们男人，都喜欢这么算计人？”
傅景之无奈地看向他皇兄。
这事儿可不是他想的啊，别污蔑他。
“阿意！”傅林川大步走过来，实在不愿意看到她这么急迫地想离开，“你恨朕，朕能理解。那你就不去看看宝儿吗？他也等了你三年！”
三年。
她又何尝不是与宝儿分别三年？
可她如今这副模样，怎么能见宝儿？她也算是手上沾染鲜血的人，她不敢见。
季意抹掉脸上的泪水，笑着仰起头，“好啊，你知道我恨你，你说把命给我，那我杀了你，再去见宝儿，你肯吗？！”
他满心满眼只有他的江山皇位，他也会管宝儿吗？
“你若想要朕的命，朕给你。”
傅林川抬起她的手，女人的衣袖之中一直藏着一把匕首，他知道。
他拔了刀鞘，握住季意的手，对准自己的心脏。
“你要，朕都给你。”
“你真以为我下不去手？！”她满脸泪痕，手上已经加了几分力道，鲜血渗透出一点。
“皇兄！”
傅景之盯着他们，生怕一个不注意，这女人真的一刀捅进去了！
谁知道话音刚落，季意当真就用力，匕首没入肉中半寸，鲜血顺着她的手往下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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