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秋千仔仔细细看了两遍，脑海里就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但心底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我转过身，对商城羿摇摇头：“想不起来了。”
商城羿应了一声，眼底划过一丝失落，“没关系，不急。”
我也点点头：“你带我来，就是看这个秋千的？”
商城羿扫了我一眼，也不说话，走到秋千面前，伸手触摸着一旁的纤绳，也不顾那上面的青苔一层层，思绪似乎瞬间飘远。
我心里就蓦地酸涩了起来，慢慢地往他身边走去。
“当然不止，”商城羿听见我的脚步声，说，“我希望回到这里来，能让你记起一些过去的事情，不再抗拒我。”
我心里微微一动，一直以来坚持的想法在此刻突然有点支撑不住。
如果，商城羿对我真的没有恶意呢？
我局促地搓了搓手：“孟奶奶以后不会再针对你的，你不用为难了。”
商城羿饶有兴味地抬头看着我，笑了：“你是在关心我？”
我尴尬地咳了一声：“算……吧。”
话音刚落，商城羿就抓住我的手，一把把我拉进了他的怀里，让我坐在他的腿上。
秋千剧烈地摇晃起来，商城羿紧紧搂着我的腰，他的嘴巴若有似无地冲我脸上轻轻擦过，我一下子就红了脸。
商城羿用脚支住身子，笑眯眯地看着我，抬手捏住我的脸颊：“害羞了？”
我红着脸嘴硬：“才没有。”
商城羿轻笑一声，将我的身子扶起来，靠在我的胸口。我有点紧张，不敢起来，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
“暖暖，你应该爱我，而不是怕我。”商城羿把我的手握在手心里，轻轻抚摸着我的指尖。
我因为他的动作，脸上温度狂升，臊得不知道怎么回答。
商城羿笑着，头轻轻蹭了蹭我的胸口：“暖暖，你怎么不说话？”
大概是这氛围太温馨，我突然不是那么怕商城羿了，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说：“商城羿，你是鬼，我是人，我怕你是很正常的。”
商城羿抬起头，表情很赞同地点了点头。
我心中狂喜，以为自己的话他听进去了，刚想接着说，他就开口说：“但很久以前，我们都是人。只不过，你投了新胎，我没有。不算人鬼殊途。”
我：“算了。”
商城羿有点不高兴，捧着我的脸让我正视他：“鬼又怎么？我这副模样在阳间，谁知道我死了多年？”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大哥你身上都冒冷气了，是个人都能看出你不正常。
商城羿似乎是看透了我的想法，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反驳我。
而我突然对他说的前世有了兴趣，没忍住问他前生的我们是什么关系。
商城羿说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命薄，死在了大婚前夕。
我不禁撇嘴，并不相信。
但不敢直接质疑商城羿，就问：“那我死了之后你又娶了几个？你都要一个个去找她们的转世吗？”
商城羿本来还有点微笑的脸立刻就黑了，放开我站了起来，只丢给我一个背影：“你去了之后，我未曾娶妻。”
我一呆，差点从秋千上掉下来。
看这王府的规格，商城羿生前肯定是个地位不小的王爷，如果真的为我做到终身不娶的话，那确实是很难得。
也说明他心里有“我”。
气氛因为这个话题一度变得凝滞。
而就在这个时候，商城羿面前的空气突然传来一阵波动，紧跟着一个身穿黑色战衣，古代将军装束的男人出现在面前。
那男人低着头，我没看清他的脸。
“王爷，来人破了第一层禁制，是否将他们全部剿灭？”
男人拱着手，向商城羿请示。看来，应该是商城羿的属下什么的了。
商城羿微微点头，跟着又吩咐：“孟湘玉留着。”
那属下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
情急之下，我连忙拉住商城羿的袖子，“还有秦广博，也不要伤他。”
商城羿微微侧目，他一脸的不解：“为什么？他分明没有将你当成女儿看待。”
我叹口气：“我知道……可他毕竟是我的爸爸。”
商城羿没再说什么，而是对他的属下点了点头，示意按照我的意思留下秦广博。
等他属下走了，我问商城羿：“他们都会死吗？”
商城羿一脸淡漠地点点头：“嗯。你要替他们求情？”
我犹豫了一下，虽然这是他们应得的下场，但一个村里的，他们还有家人在等着，我实在不忍心。
商城羿牵住我的手，什么也没说，就用手蒙住了我的眼睛。
等他拿开手，我们已经在一条墓道里面了。
墓道很窄，两个人并排勉强能通过，墓道两边和头顶上爬满了血蝙蝠。如果不小心碰到了血蝙蝠，就会分分钟被咬地渣都不剩。
我打了个哆嗦，抬头问商城羿：“这血蝙蝠是你的杰作？”
商城羿神色有些凝重：“不是。这种蝙蝠只能在尸气最终的地方存活。这墓道是以前的人挖的，因为中了禁制，都死在了墓道里，才孕育了这些血蝙蝠。”
我听得触目惊心，紧紧地靠在商城羿身上，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变成一具干尸。
“孟奶奶他们已经过去了吗？”我问。
商城羿一只手护着我的头，“应该是，我们往前走，去找找。”
这条墓道很长，尽头是一汪死水，站在这边看过去，刚好被一座突出来的山石挡住，看不清后面的东西。
我有点怕，攥紧商城羿的袖子：“这里好黑，我心跳得厉害。”
商城羿拍拍我的手臂：“不怕，我在。”
他的话刚说完，山石那边就传来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其中就有秦广博和徐慧颖的。
商城羿二话不说，搂住我就飞过去。
落水声传来，秦广博他们接二连三地掉进了死水中，血在水中荡开。
他们不知道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个个尖叫着跌跌撞撞地往外跑，都没有人注意到我来了，只顾着逃命。
我一看，这些人里面，竟然没有孟奶奶。
右眼狠狠地跳了一下，然后就开始心慌。我攥紧商城羿的袖子，仔细寻找着孟奶奶的身影。
没有，就是没有她的。
尽管这洞里冰冷刺骨，我却满头大汗，“商城羿，你快帮我找找孟奶奶，她在哪里？怎么不跟大家一起跑？”
商城羿不动声色地握住我的手，轻声说：“暖暖，节哀。”
我愣住了，茫然地抬头看着他，有点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商城羿，节哀是什么意思？”
商城羿右手一挥，水面突然往两边分开来，中间慢慢露出空隙来。
河底，静静地躺着孟奶奶的尸体，浑身是血，浑浊的老眼凌厉地瞪着。
死不瞑目。
我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中一样，耳边“轰”地一声炸开，呆呆地看着孟奶奶的遗体，完全没有办法相信。
她之前还跟我说话呢，叫我别怕，说会帮我。
现在就躺在河底，连死都不能闭眼！
我的眼泪刷地一下下来了，哽咽着：“谁，谁杀了孟奶奶！商城羿，是不是你！”
商城羿属下的话在我脑海里不停回响，满脑子只剩下“全部解决”四个字。
商城羿皱眉看着我，眼底有心疼，也有怒意：“不是我，我说了会放她，就不会食言。”
可当时的我已经被孟奶奶的死冲昏了头脑，根本就听不进去。
挣脱开商城羿的手，我冲进了水滩里，艰难地将孟奶奶的身体抱在怀里。
“孟奶奶，您醒醒啊！您死了我该怎么办！您告诉我，到底是谁，是谁害了您？”我抱着孟奶奶的身体哭起来，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商城羿来到我身边，淡淡地说：“让她安息吧。”
我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等着商城羿：“商城羿，是不是你的人！是不是你的人！”
商城羿眉头深深皱住：“暖暖，你在说什么？”
我情绪已经崩溃，指着商城羿的鼻子：“就是你，就是你看不惯孟奶奶，所以把她杀害了！”
刚说完这句话，就看到怀里的孟奶奶流出了两道血泪，一直死死握着的手松开了。
手心里紧紧攥着一枚刀币。
我立刻拿出之前商城羿给我的刀币对比起来，一模一样，连细节都对得上！
刚才一顿哭喊只是为了发泄情绪，现在看到这枚刀币，我才慢慢冷静下来。
我擦了擦眼泪，握着那枚刀币，递到商城羿面前：“怎么回事？”
商城羿接过那两枚刀币，皱了皱眉：“这是我的……但孟湘玉不是我杀的。”
我心一点点往下沉：“那你能保证不是你的人吗？”
商城羿顿了顿，“如果是我的人，我会把凶手交给你。”
我不怒反笑：“孟奶奶已经死了，你把凶手交给我有用吗？她能活过来吗？”
商城羿脸色冷了冷，站起身：“秦暖，不确定的罪名，你也要往我身上安吗？”
我抱着孟奶奶的尸体，一股火在胸腔里燃烧着：“是你自己说，这是你的地盘，他们是生是死，都看你心情的。”
说话的时候，下嘴唇都要被我自己咬出血了。
孟奶奶那么好的人，我最终还是连累她了。
商城羿一把将我拉起来，我一下子撞进他的怀里。
商城羿想抱我，我挣扎着退出来，仰头瞪着他，不卑不亢。
孟奶奶都死了，我要是还为了自己能苟活委身于商城羿，就太没有尊严了。
商城羿叹口气，将那枚刀币捏在手里：“秦暖，你信我一次，我没有杀孟湘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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