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页   夜间
炫酷书屋 > 小郡主竟是状元恩师 > 第54章 第54章
 
一旁围站的几个官员,自然明白府台之意,是觉得从这三份里选头名,柳庭璋应该是当之无愧、卓越超拔,不至于还要府台亲自来排定名次。

不过官员们闻言低头束手,表示恭敬,却无一人接话。

他们心中想的是,另外两人可是有家族支持的,将来可能在科举中走得更远,说不定还能成为自己同僚甚至上司。为何不在这起步时期,与之交好呢?

而柳庭璋,不过是息县县令推荐过的一个穷秀才而已,毫无身家背景,他们这些人都没有与这少年打过交道、更没有一文钱好处到他们手中。

因此,他们才给府台出了这个不算难题的难题。

毕竟,乡试头名也算个响当当的名头,对于中举之人,隐约可算是这一榜的领头人。

万一日后有缘,官场相见,总要叙起科举经历的。大家对于乡试榜头名、会试榜三甲,总是要额外敬重三分,这是官场不成文的小小规矩。

所以,立志为官的举人们,对于乡试头名身份,虽然不如对于会试名次那么看重,也是较为在意的。

府台也是宦海沉浮之人,不言而喻,了解下属们将这等选择题丢给自己的用意。

要不要给州府里的这两户大族卖好呢?

相信自己若是点了其中一人为头名,下属自然会神不知鬼不觉的透风过去,让那家人领官府一个人情。

然而,府台今年开始推行一项有利于自己功绩的新规,却会影响大户们眼皮子底下的利益。

对于本地豪强,他都事先登门打过招呼了,自然有紧紧跟随府台的,也有隔岸观火的。

有可能底下官员不太知晓其中内情,推出来和柳庭璋打擂台的这两家,恰好都是不太配合府台新政的。

府台已经对他们,暗暗窝了一肚子火气,正愁没有机会给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官威。

“选了东家得罪西家,反之亦然。这样也不利于本州稳定啊。”府台一句话定下调子来。

他等了几个呼吸,又自顾自接续道:“依本官意思,头名要是出自这两家,只怕不妥,倒会引起另一家的不满。而且,三年前,某州的乡试头名是个贫寒学生,报到皇上处,得了好一番褒奖,说是教化惠及民众,足见功在万世。你们也都知道才对,当时还有人劝本官,咱们云州也该见贤思齐,着力提拔寒门学子,是也不是?”府台扫视众下属,意在言外。

官油子们哪里有不见风使舵的?

“还是大人站得高、看得远,属下等拍马不及。这样说来,乡试头名,还真是非他莫属。”一众官员连声附和。

乡试考完正巧满月之后,州府如约放榜。

从衙役贴榜上墙开始,这面大墙前,迅速人潮涌动起来。

大家呼朋唤友、相互挤靠,就为了早一点点看到新科举人名录。

压在纸里的碎金箔反射日光,衬得硕大宣纸榜单更加金光灿灿。上面整齐写出新科举人的名姓籍贯,供人瞻仰。

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大家纷纷议论着:谁中举了、谁落第了,谁是哪家子弟、谁又是何县人士等。

大好晴天,日上三竿,就在围观者中,有一个青年,虽然仪表堂堂,举手投足能看出教养,然而一身衣着平常,满面无聊之色,好像与身旁众人格格不入。

他也不明白,自己难得不用到茶楼说书,能够在小院修整休整,今日凑这个热闹作甚?

不过就像是冥冥中有什么牵引,他还是来关注榜单了,然而出乎意料的人挤人,他即使人高马大,也碍于眼前层层叠叠的黑脑袋,看不到榜单字眼。

他有了退意,正想着就此作罢,却突然听到人群中传来一个勾起他久远印象的名字:“柳庭璋。”

是在哪里听过来着?

他一边往前挤,想看看这个名字是不是在榜,一面回忆着。

哦,想起来了,是在几年前,他和母妃、妹妹一同去往孟州相看姑娘时候,妹妹说她梦到过的文曲星姓名。

不错,这个青年正是在几州之间漂泊的信,曾经的信郡王,顾采薇的二哥。

因为在云州州府置办了自家庭院,他有了闲暇,往往落脚此处。

回忆之中,在孟州那时逍遥自在、畅快游玩的时光,如同蜻蜓点水一般从他心头划过,顺带勾起丧妻的伤痛,他连忙叫停乱飞的思绪。

云州息县,柳庭璋。

信暗自咀嚼着,原来,是得到神仙眷顾的妹妹梦见,并讲给他听过的名字。

离京匆匆一晤时,妹妹顾采薇对他附耳说过,再次梦到神仙,预言,信之后会苦尽甘来,与亲人团聚。

字字甜脆,如闻梵音。妹妹那时充满渴盼的神情,也像是印在信的心间一般牢固。

妹妹的这个梦,其实是支撑信苟活于世的一个强大动力。

因此,信对于妹妹的梦深信不疑,自然想看看,这次,文曲星柳庭璋是否上榜。

他毕竟身强力壮,而且“信先生“名声在外,周围人陆续看到他,寒暄着为他让出道路。

信终于小步挪到了榜单下方。

云州州府三年一期的乡试,中举者称为举人,他们的姓名就在眼前。

抬头运足目力看去,榜单第一行,若干大字不由分说映入眼帘:

头名:息县,柳庭璋。

妹妹的梦果然有道理。

信也明白在大户之外的秀才考生中举多么难得,柳这么一个不出挑的贫寒小姓,居然高居榜首。柳庭璋,说不定真的是文曲星下凡。

信来了兴致,自己要不要应息县那边的酒楼之邀,去这个县城住一阵看看?这般钟灵毓秀的地方,会是什么样子的?

在张榜之后,云州州府吏员发现,不少中举的新科举人主动登府,表明身份,领取了举人凭证。发来发去,只留下寥寥几个,其中最显眼的,就是这届榜首柳庭璋的举人证明。

不大些的镀铜圆牌,刻着“务丰二十三年,云州乡试举人头名柳庭璋”几个字,将牌子占得满登登的。另有一封盖着州府官印的纸张,证明举人身份。

以后柳庭璋拿着这两样东西,去捐官也好,去参加会试也罢,都是必备、必须出具的。

办事老吏嘀咕着,这个举人榜首像是横空出世一样,没听说什么家家来历。倒是沉得住气,也不来取凭证,看来是等着衙役去送呢。

以前也有登门送喜的先例,不过等着送的没有过榜首就是了。哪个榜首不是出自州府大户,早早就神气活现地来领取了呢?

榜首落到下面县城是第一遭,榜首不亲自来取凭证又是第一遭。

大家相互议论后,确定柳庭璋并非息县豪门出身,而是贫家子弟,这更是第一遭了。

这么新鲜,谁不想去瞧瞧热闹?

虽然有那老油条讽刺说,去新科举人榜首家中登门报喜,一定得不到什么赏钱,说不定给碗清水喝就算打发了事。

大家还是积极踊跃,向上级申请,要做送喜报之人,要去见识见识这位新榜首是何等面目。

至于息县这里,柳庭璋回乡见到父母、应答考后感想时,并没有像是对卫夫子那样,将话说得那样志得意满,而只是说已经尽力。

秦秀才自己多次赶考,深知其中艰难,孟氏在柳庭璋读书之后,也着意了解科举情况,身边守着两个秀才,多少也知举人更是百里挑一。

因此,夫妻二人以为柳庭璋是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将会落第。两人也怕伤到少年颜面,尽力避而不谈此事。

秦秀才和柳庭璋如同往常一样到私塾教课,遇到学生好奇询问继子考试情况,他还会出言岔开,怕柳庭璋面子上过不去。

秦秀才心底还是惦记继子首次考试一事,掰着指头算着放榜日期。

看那日柳庭璋仿佛无知无觉,一如既往,完全没提乡试之事,秦秀才更是以为孩子没考好。他自己更加不提,还暗暗叮嘱孟氏,近日为柳庭璋做些喜爱的吃食,滋补一番,以慰他落榜之苦。

没想到,过了不几日,县中衙役和服色更加规整的自称州府衙役的一群人,浩浩荡荡、敲锣打鼓,一路喧腾着到了他们小院门前,七嘴八舌、叩门报喜说,柳庭璋高中本届举人榜首了!

这般意外之喜,自然引来了邻人围观,好像整条巷子里的人都涌过来了。

正是上午时分,孟氏独自一人在家,秦秀才和柳庭璋尚在私塾授课,她一个妇道人家,简直手忙脚乱。

孟氏想起哪样就弄哪样,一时招待这七八个衙役进院落空地里歇息一阵子,一时又拜托熟识的街坊去叫父子俩回家来,一时又丢下满院的人回房取喜钱。

不知不觉地忙忙碌碌间,听着众人忽远忽近的恭喜声,孟氏突然觉得泪花模糊了双眼。她的儿子,居然真的考上了举人!

这是她和秦秀才想都不敢想的大好事、大喜事啊。

用颤抖的手擦掉眼泪,孟氏犹觉视线飘忽,就在朦朦胧胧看不真切的情况下,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从远处一步步走来的那个少年,气宇轩昂,身姿不凡,正是她的儿子,柳庭璋。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