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炫酷书屋 > 小郡主竟是状元恩师 > 第40章 第40章
 
务丰二十一年,柳庭璋十四岁,顾采薇十一岁。三月十五两人共同生辰那日,相互纸上祝贺了一番。

流光容易把人抛,从他定下十六岁要参加乡试之后到如今,大半年时光,柳庭璋在卫夫子指教下,学着写起承转合的阐述儒家经义的文章。

流程一般是听任夫子出题,如“小论克己复礼”、“何谓天人合一”、“试解君轻民重”等题目。

他先破题解释,给出定义,然后旁征博引儒家大儒先贤对此做出的论述,点明与相关道理的关系,进行引申,最后给出自己的见解,算是升华,不忘赞叹下儒家教化万民、治理天下的妙用。

从最开始不知如何下笔,到磕磕绊绊勉强成文,到先有腹稿再一挥而就,柳庭璋如同海绵一般,如饥似渴地吸收消化着夫子的点评,校正、提升自己。

到了这年五月,端午佳节,春耕已罢,夏忙未至,息县知县闲来无事,召集县中秀才开宴考较。

在县城外有名的山坡背荫处,风光宜人,景色秀美,本就是县里众人闲暇游玩的好去处。

今日衙役们驱赶闲人,围起路障,圈出整山,专为知县雅兴服务。

随着山势高低,摆放下多处小方几,秀才们到场约五六十人,错落有致,两三人一桌,席地而坐在锦垫上。

知县坐在坡顶凉亭中,遥遥举杯,邀众人同饮,共贺佳节。

虽是正午时分,前几日息县雨势不停,今日太阳也被云层半遮半掩,光芒敛起不少,他们一群人又在山的阴面,倒也不热。

柳庭璋独自前来赴宴,秦秀才自认老迈,没来凑这份热闹,与老妻孟氏两人在家分食粽子。

知县对柳庭璋印象极好,特地将他叫到近前,细问学习进展,要来他的新近习作观摩。

知县本想着少年秀才难得,而且他又是私塾夫子,身份特别,便如此看重作态,也显得自己治下有方、教化有成而已。

不过柳庭璋家境出身,他已经尽知,想着少年家中没什么底蕴,可能就停留在熟背四书五经的阶段了。

因此,知县拿到柳庭璋写就的文章,并没有什么期待,准备随意瞄瞄,顺口夸赞几句便作罢。

柳庭璋之文,不过二百余字,离乡试要求的五百字上下还有差距,但是该文言之有物,条理分明,结构紧凑,言辞犀利,一看之下,知县竟然看住了。

离知县较近的几桌,坐着若干位县中大户人家的子弟秀才。他们本来在相互闲谈风月,余光时刻关注着知县,其中有人已被叫到凉亭单独聊过,有人正等着垂青。

知县叫了柳庭璋上来,大家倒是不以为异,秦家私塾虽然有些名气,也就是在平头百姓间,他们这些人是不屑一顾的,都是由家中长辈手把手教导而成。所以对柳庭璋的印象不过就是聪明幸运的穷小子而已。

没想到,知县拿着少年呈上的文章反复诵读,频频点头,很是欣赏的样子。

有人按耐不住,向着上方拱手,试探说道:“知县大人,晚生冒昧,不知柳秀才的文章是何等锦绣,可否让晚生也开开眼?”

知县调转目光,扫视一圈这几个自视甚高的名门子弟,先不让柳庭璋退下,拍拍少年肩头,让他一侧侍立,然后微笑着回应道:“各位都是县里的有学之士,本县权且出个题目,大家轮流论述一番,也算风雅,如何?”

众人巴不得有这样的表现机会,纷纷点头。

柳庭璋随同知县一起,站在坡顶,俯视众人。他倒是规规矩矩束手,低头侧站着,墨色长袍的两片衣角被风撩动,前后纷飞,越发显得少年不动如山,沉稳大气。

不过他心下也好奇,知县会考问大家什么问题,他凝神静气一同等着。

知县提声,遍问周围:“一言以兴邦,何解?”

柳庭璋闻言一愣,这正是知县背在身后的双手交握着的纸张,他刚递交的文章题目!

他有些懂得知县深意,心中更有底气,姿势都不那么紧绷,肩颈不为人知的放松了几分,更加安心细听比他年长、比他早考中、比他多学几年的秀才们的高论。

知县所出题目并不刁钻,青年、壮年秀才们跃跃欲试,轮流出言,有的人长篇大论,说了两盏茶时间,有的试图言简意赅,三五句即止。

总共八人进行了论述,完毕之后,知县并无点评,只是将柳庭璋文章递出,让他们传阅。

众人不明所以,交头接耳几句后,派代表从知县手中,恭敬接过他们眼中毛头小子的习作,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开始浏览这同题文章。

八人所述,林林总总,各个角度,并无新奇,无非是“圣人立德立言立功”、“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刀笔如锋,锐胜千军万马”等观点,都能在柳庭璋文章中找到对应。

不仅如此,这文章还能出其不意,翻转写出独特观点,却又契合儒家正统,让众人猛一看觉得像是奇峰异转,细一咂摸,却能得到不少启发。

随着反复咀嚼柳庭璋观点,骄傲秀才们的眼神都变了。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不过他们好歹算是息县最饱学的一批人才,自然认得出文章好坏。

这篇柳庭璋的习作,固然有篇幅不长、援引不够等问题,然而其中蕴含的儒家基础,相当扎实。

看来,柳庭璋之才学横溢,远超他们之前固有认知。假以时日,文章一定会写得更加得心应手,其人未来发展,自然可期。

当此之时,结交少年,远比得罪他要有益的多,更何况知县态度都显露的明明白白。大户子弟们转脸也都自如,纷纷夸赞起柳庭璋后起之秀来。

柳庭璋难得不骄不躁,声音虽然嘶哑,与前辈们应对得当,谦虚有加,却并非一味妄自菲薄,让好几个爱才惜才的秀才子弟,真的起了提携交好之心。

经此一宴,务丰二十年的秀才榜首柳庭璋,声名一时鹊起,之后有多位大户秀才向他抛出橄榄枝,引以为同辈中人,乃至本家举人们也与他写文相应和,渐渐的,柳庭璋真的融入了本县文人圈子。

他暗自归功于卫夫子,越发觉得夫子学问深厚、人所共认,自己眼下的光彩,完全是夫子带给他的。

柳庭璋写出文人相和相酬的景况和自己的喜悦心情,夫子鼓励说,随着他考乡试中举人,将来再参加会试,天地会越发广博,接触的人也会有愿意提携后进晚辈的。

如此美妙的前景,自然令柳庭璋钻研学问更加起劲。

只可惜,过了正月,夫子就说家中生变,近期会繁忙不已,从四月开始,每半月才能进一趟书斋,集中点评一次柳庭璋文章。让柳庭璋有什么学问上的疑惑,攒在一起发问。

柳庭璋出于关切,问过夫子出了何事,可有什么他能效劳之处。夫子起初不答,生辰前后,凌乱笔迹问他,是否了解喘疾。

市井中人,哪里会有任何身体不适就去看诊的呢?毕竟寻医问药都需钱财和精力,因此,应对一些常见的头疼脑热症候,往往口口流传着各种偏方、土办法。

柳庭璋没有追问是夫子身边的谁患了喘疾,好像太过刨根问底,他只是在私塾教课之余,走街串巷,访邻会友,留意着有无对症方药,然后一有所得,就细细写给夫子看。

一段时日下来,柳庭璋居然打听到了不少民间妙方,有些荒谬不经,但是也有些用料随处可得,确实能治疗病症。他深深感到记录和流传下来的必要。

待他日后功成名就,不忘着手继续收集这些土办法、与御医商量着编纂成书,不仅流传于仕林和杏林,民间也多有收藏柳相此书,算是一件功德了。

顾采薇一心惦记父王喘疾,发现这病随着气候变换而轻重不一,冬季严寒,空气干冷,诚王自觉好受些,当时还归功于御医妙手仁心。

谁知道,翻过年来,一进入初春时节,天气和暖,诚王就觉得病势加重,出不上气,像是被谁卡着脖子一样,百般不耐烦。

这样下去毕竟不是个办法,御医们也束手无策,只是想到气温对病情有影响,试探着建议,诚王搬到附近山上去小住一阵,那里地势高,气温低,说不定能缓解些。

皇上听过汇报,为了幼弟身体,自然准奏,想到诚王家京郊庄子临水而不在山顶,特地将一个离京五十里有余的山上皇庄赐给诚王,供他养病。

这个皇庄离京城距离,超出了宗室们能自由活动的范畴。诚王和王妃斟酌一番,在谢过皇上隆恩后,启奏想要带上顾采蓟和顾采薇一双最幼子女,一同到庄上居住。

皇上年过半百有余,虽然自觉身子骨还硬朗,但是今年正月以来,已经因为风寒罢朝两次了。

为了空悬的太子之位,三个儿子明争暗斗,朝中大臣各有支持,天天要不然就是在朝议时唇枪舌剑,要不然就是一封接一封的上奏表,长篇大论,让皇上不胜其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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